西虢国是西周时期重要的诸侯国，初封于今陕西宝鸡，西周晚期东迁至河南三门峡。三门峡上村岭虢国墓地出土众多青铜礼器和玉器，也反映了当时虢国国君的崇高地位和国家强盛的实力。上村岭虢国墓地虢季墓（M2001）和虢仲墓（M2009）的考古发掘分别入选1990、1991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据史料记载，公元前655年，晋国“假虞灭虢”之后，虢国的亡国之君虢公丑向东逃亡，避难洛阳。《左传》僖公五年曰：“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晋世家》亦云：“晋献公二十二年，其冬晋灭虢，虢公丑奔周。”虢人是否如史书中记载那样逃亡抑或被灭族？最终成为一个历史之谜。然而，随着2017年三门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在义马市上石河村的一次考古发掘，为解开这个谜团提供了一丝线索。

上石河墓地位于河南省义马市市区南部、石河西岸约100米处的原上石河村村中。墓地北临三一〇国道，南接新安古城遗址，西与开祥精细化工有限公司老厂区隔墙相连。2017年7月至2018年9月，受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委托，三门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与义马市文物管理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对上石河墓地进行了首次大规模的抢救性考古发掘，共发掘春秋时期墓葬107座，马坑9座，共出土铜、陶、玉、石、玛瑙、骨、蚌和海贝等类随葬器物3545件。此次考古发掘表明，该墓地是一处排列有序、保存完整、规划严谨的春秋早期墓群，是继三门峡上村岭虢国墓地后发现的又一处重要的虢国邦族墓地。2019年3月，义马上石河墓地被评为2018年度河南省五大考古新发现之一。

该墓地规划较好，墓葬排列有序，同期之间没有打破关系，大、中型墓葬多为南北向，分布较为稀疏，个别墓葬还有祔葬马坑。墓主头向多数朝北，以仰身直肢葬为主，这与上村岭虢国墓地葬俗基本相同。此外，大、中型墓内出土的随葬器物以青铜礼器为主，其器物组合、特征、纹饰等与上村岭虢国墓地出土铜器基本一致，说明了该墓地与上村岭虢国墓地存在一定联系。M93是本次发掘的重点，是发掘面积最大、级别最高、出土器物最丰富的墓葬，共出土随葬器物1338件（枚），其中铜鼎4件，铜簋4件。墓中随葬青铜器大多品质较差，铜鼎大小不一，存在配鼎现象，也未合“五鼎四簋”的一般列鼎礼制，青铜器的制作水平与上村岭虢国墓地差距较大，反映了该人群较拮据的经济状况。其中一件鼎上有铭文15字，“虢季氏子虎父作鼎子子孙孙永宝用”，也证明了义马上石河墓地与上村岭虢国墓地有着密切的联系。该墓地小型墓葬基本为东西向，且集中分布在东区。最东部的小型墓排列较规整，而西偏西的小型墓却穿插分布于南北向墓葬之间，说明这些东西向的小型墓葬时间应略晚于南北向墓葬，随葬器物也多是个别陶器甚至没有随葬品，此处的埋藏习俗已有不同，虢国文化也在此时逐渐消亡。公元前655年，虢国被晋国灭掉后，虢国国君虢公丑向东逃亡，避难洛阳。春秋早期义马处于虢国与洛阳京畿范围之间，义马上石河村墓地可能就是虢国东逃的贵族、家眷以及护卫随从的虢遗民邦族墓地，或为三门峡虢遗民的最终去向提供了依据，也为解决两周时期诸侯国遗民问题提供新的思路。

另外，在M35中出土一件典型的铜鍑，铜鍑是先秦时期北方草原游牧民族中常见的一种炊煮器和祭祀用具，是戎狄文化的代表性器物，铜鍑不仅在上村岭虢国墓地中未曾发现，在整个中原地区也极为罕见。它的出土是虢国与北方草原民族交流或战争的重要例证，为研究中原文明与戎狄文化的相互关系提供难得的实物证据。

上石河墓地发掘结束后，由于种种原因的限制，室内资料整理、出土器物修复与保护、编写等工作只能时断时续地进行，该书终于在2024年1月由科学出版社正式刊印出版。全书共分五个章节：第一章概述了墓地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沿革、墓地概况、发掘经过、资料整理和报告编写情况等。第二章详述了所发掘107座春秋墓的墓葬位置、墓葬形制、葬具、随葬器物等出土信息，对每一座墓和出土的每一件器物都进行了详尽的文字记述，并与线图、彩版图片一一对应，并对出土器物进行了类型学分析和随葬器物的组合分析。第三章对所出9座祔葬马坑的位置、形制、马的位置及保存现状、随葬品等进行了详细描述，并通过马坑规模和相对位置推定其所属墓主。第四章通过对墓葬进行分组和类型学研究，分析该墓地和马坑的年代，并将该墓地分为春秋早期前段和春秋早期晚段两个时段。第五章为结语，阐述了义马上石河墓地的年代、族属、等级制度与性质、考古学文化特征、战争与联姻等对外交流情况。书后附录墓地的颅骨特征、出土铜器的锈蚀产物分析等检测报告。全书40余万字的研究写作、357幅线图的精心绘制、54面彩版与40面黑白图版的拍照制作，倾注了考古工作人员大量的心血和汗水。

关于义马上石河墓地的性质，在学术界还存在一些争议，但是这次发掘是虢国文化研究中又一次重要的考古发现，不仅是虢都之外虢国文化墓地的首次发现，也填补了崤函古道上春秋时期中小型贵族墓地发现和研究的空白。《义马上石河春秋墓》一书编写翔实，图表丰富，与《三门峡虢国墓》（第一卷）、（第二卷）相互印证，为研究两周时期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等提供了重要的基础资料，也为研究春秋时期的葬制和葬俗提供了珍贵的考古材料，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作者单位：三门峡市仰韶文化研究中心）

《义马上石河春秋墓》

编著：三门峡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出版社：科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