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泷冈阡表》碑中的优秀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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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慧玲

在江西省永丰县沙溪镇欧阳修故里西阳宫内,至今还保存着一方千年古碑——《泷冈阡表》碑,该碑为墨绿色青州石,高2.12米、宽0.96米、厚0.24米,碑文千余字,楷书阴刻,这是一代文宗欧阳修为祭悼父母而作的一篇著名碑志文,是我国古碑中极负盛名的一大名刻,也是欧阳修存世最大墨迹,有极高的历史、艺术价值和深远的教化、启迪意义。1957年,江西省人民委员会将其确定为第一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其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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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冈阡表》碑历史脉络

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号醉翁,晚年更号六一居士,北宋吉州(今江西吉安)永丰人,24岁考中进士,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副宰相)等职。殁后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他是北宋杰出的文学家、史学家、政治家、经学家、金石学家、目录学家和谱牒学家,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文化巨人。培养提携曾巩、王安石和“三苏”,成为“唐宋八大家”中宋代六家之首。著有《欧阳文忠公集》《新唐书》《新五代史》等。

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欧阳修母亲郑氏夫人病逝。次年七月,欧阳修护母丧回故里江西永丰沙溪与父亲合葬。居丧期间,他追忆父亲遗训、缅怀母亲教诲,作《先君墓表》。后因岳母金城夫人去世噩耗传来,他匆匆离开家乡北返。

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64岁的欧阳修正任山东青州知州。他取出了17年前在沙溪老家创作的《先君墓表》,反复琢磨,精心修正,又以沙溪老家“泷冈”地名为碑名,其曰《泷冈阡表》,择取一方墨绿色青州青石,亲自书写请人镌刻,派人运回沙溪,立在父母坟院里。这就是传颂古今、蜚声中外的《泷冈阡表》碑。

《泷冈阡表》碑文化价值

欧阳修的《泷冈阡表》,与唐代韩愈《祭十二郎文》、清代袁枚《祭妹文》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著名祭文。碑文讲述了父母生前为官、做人、处世的诸多事例,以教育、培养后代形成廉、孝、仁、爱的良好品德。《泷冈阡表》不仅是廉政文化、孝道文化的典范,还是仁政爱民、母教文化的标杆。

廉政文化的表率  欧阳修父亲生前为官清廉自守,乐善好施,喜欢接济穷人,热情好客,微薄的薪资从来没有结余,以致他去世之后家里穷得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境地。他还常说:“毋以是为我累”,意思是“不要让钱财牵累我的声誉,影响我的清白”。欧父的一言一行,体现出他高尚的道德品质与坚定的为政理念,欧父不仅是中国古代守廉济困的榜样,也是我们当代党员干部勤廉品格的楷模。

孝道文化的典范  孝道,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强调子女对父母及长辈的尊敬、爱护和赡养。它源于儒家伦理思想,被视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核心之一。欧父就是一个典型代表。

欧母说在她嫁到欧阳家时,她的婆婆已经去世,逢年过节祭祀先人的时候,她总看到欧父哭泣着说:“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意为对待父母长辈,与其祭祀时摆上丰盛的祭品,还不如在他们生前尽绵薄之力去孝敬好他们来得实在。这句话是文章的精髓,也是欧公所提倡的“厚养薄葬”孝道观的主旨。欧母还说,当家里偶尔摆上好酒好菜时,欧父会哭得更加伤心:“昔常不足,而今有余,其何及也!”是啊,从前常嫌酒食不够,现在生活条件稍微变好了,想要好好孝敬父母却已经来不及了呀!

不论是“祭而丰不如养之薄也”还是“而今有余,其何及也”,都是欧父一片孝养之心的真情流露,也是一种朴实而平凡的家风教养,更是孔子“子欲养而亲不待”及时行孝理念的弘扬和发展。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一个人感恩之心、责任心的体现。通常情况下,一个如果连父母都不懂得关爱和尊重的人,那他对国家和社会的忠诚度也会受到质疑。近些年,有些省市已有明文规定:“拟提任的干部必须是孝敬父母的人,无德无孝者一律不予考虑。”

仁政爱民的标杆  欧父为官时,晚上常在烛光下审阅案卷,欧母看他总是停下来叹息。问他原因,他说:“这是一个判死罪的案子,我想救活他,可实在做不到啊!” 欧母疑惑地问道:“死刑犯还能寻得活路吗?”欧父回答:“想办法为其求生而不得,犯人与我都不会留下遗憾,但倘若有办法救活他,而我作为办案官吏没有尽力去帮助他,那么死者与我都会留有很大遗恨了。”从欧父努力为死刑犯寻求活路这个故事中,可以看到他对百姓的悲悯仁爱之心、对生命的尊重敬畏之心以及对工作一丝不苟的责任心。这些事例对年幼的欧阳修产生了深刻影响,是他成人成才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道德教育。

欧父还曾说过:“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心之厚于仁。”意思是:在家奉养父母不一定要丰厚,最重要的是有孝顺之心;在外做官,利益虽然不能遍施于每一个人,但一定要常怀仁爱之心,为百姓多办实事、多做好事。

欧阳修就是在父亲清政、仁政、爱民思想的熏陶下,以父亲为榜样,后来也成了一位仁民爱物的好官。

母教文化的楷模  欧父去世后,年仅29岁的欧母,在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的艰苦环境中,自誓守节,画荻教子,抚养、教育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我们常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那个时代,一位年轻的母亲能够在困厄中挺身而出,以柔弱之躯撑起这个家,可见欧母的坚韧与伟大。

欧母持家节俭朴实,哪怕后来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也不改变这种简朴的家风,她曾说:“吾儿不能苟合于世,俭薄所以居患难也。”意思是:我儿子一向坚持原则,不能苟且迎合世人,假若有一天遭受打击,再过苦难日子,那么很快就适应了。我们可以看到欧母勤俭节约的生活态度以及居安思危的处世方法。

1036年,欧阳修被贬夷陵,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年过花甲的母亲要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的苦日子。谁知欧母听到儿子贬官的消息,言笑自若地对儿子说:“汝家故贫贱也,吾处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意思是:你欧阳家本来就贫穷,我早已习惯过这种苦日子了,放心吧,只要你能安心,我就安逸了。欧母乐观的心态和豁达的胸襟,给了欧阳修莫大的安慰和鼓舞。

欧阳家的家风通过父母的言传身教,对欧阳修产生了极其深远影响,在潜移默化中塑造了他高尚的品格、卓越的学识和坚毅的士人风骨,使他成为北宋全才式的文坛领袖、政坛名臣、史学巨擘。欧母也被誉为中国古代四大贤母之一,为后世所敬仰。

《泷冈阡表》碑启迪意义

《泷冈阡表》碑,是中华文化宝库里一颗璀璨的明珠,是中华历史文化长河中的一座里程碑,它以不忘初心为主线,以纪念先人、教育后代为目的,以孝道文化、廉政文化、家风家教为内涵,树立了中华文化廉、孝、仁、爱之典范。我们应充分挖掘县域历史遗存和传统文化,并加以保护、利用与传承,使之在新时代展现出更为丰富的人文内涵与当代价值,古为今用,跨越千年,葳蕤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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