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林中的动植物花窗

来源:188bet金宝搏在线登录
作者:​施春煜 顾佳燕

花窗是苏州古典园林内最常见的建筑构件之一,它不但能以变化万千的图案来装饰单调乏味的建筑墙面,使其更具有灵动感和观赏性,而且还能使不同院落间的空气和视线得以互通,使观者能在此处看到彼处的风景,透过花窗还能形成特定的窗景,因而花窗成了园林中重要的摄影对象之一。那些历史上留下来的园林旧影,成为展现园林花窗样貌变迁的重要见证。

1926年,任教于景海女子师范学校的外籍女教员Florence Lee Powell,中文名为包爱兰,曾来到留园、狮子林游赏并拍摄园景,照片于1943年在美国纽约结集出版,书名为《在中国的园林中》。她在狮子林拍摄了八扇以动植物形象为创作题材的花窗特写,为后人记录了那个年代这座名园中花窗的真实影像,并使后人能籍以了解园主的审美情趣和工匠的技艺水平。其中有两扇花窗,历近百年沧桑,仍部分留存于狮子林中,见证了名园的历史文化积淀。

“在我们离开狮子林的那条走廊,墙上装饰一些铁艺作品的花窗,这些图案由铁皮和锤子敲打而成。”这是书中关于一扇花窗的描述,照片中的这扇花窗图案是槭树叶子(图1)。而目前仍留存于狮子林中的相似的花窗(图2),除保留了同样的轮廓之外,图案中树叶显得甚为零落,且并非铁艺制品,而是在其外表面裹上了石灰又涂抹了墨水,才得以保存至今,因为薄薄的铁皮材料是极容易生锈破落的,在近百年的时光里,很难完整保存。而且这扇窗目前的位置是在指柏轩通向见山楼的走廊墙壁上,并非在当前出园的常规线路上,也许当时包爱兰游园正是从此处离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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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第二扇花窗(图3),书中如是介绍:“在这条走廊的墙上安着双龙戏珠图案的花窗,窗的轮廓为寺庙里钟的形状。对于中国社会而言,双龙戏珠寓意着和平和繁荣。”照片上展现的两条龙,制作得形体生动逼真,线条清晰而精细,龙头相对,龙身环以祥云,两只龙爪擎着一颗宝珠。而当前保留下来的这扇花窗(图4、5),依然是钟形轮廓,图案的结构基本相似,龙身也还能辨认,但是景物个体外形经过处理,已经远没有原先那样的精致细腻。两只龙爪之间的宝珠,已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只能从形神之上勉强还能领略这扇花窗的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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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六扇花窗,虽然在现今的狮子林中已不觅踪影,但是其留下的宝贵的历史影像资料,不仅见证了名园的历史,而且为花窗的原物恢复提供了可能。如最靠近入口内墙上的四扇花窗,每扇花窗距离地面约五英尺,花窗中的动物形象与植物形象十分和谐,动物形象有着一种灵动感。根据包爱兰的记录,第一扇花窗的植物为松树,是象征着坚韧和长寿的常青树,左边的动物是在佛教中备受尊崇和用来守卫王室陵墓的大象;右边的动物是麒麟,是一种地位等同于龙的虚构动物,也是吉兆的象征,但很少出现。

第二扇花窗右边的图案,在包爱兰眼中是作为一种传奇动物的中国狮子,通常在寺庙、商店、住宅、礼堂和宫殿的入口处成对使用,保护人们免受邪灵的侵害,象征着监护和智慧;左边的羊象征孝道,是每年两次在孔庙祭祀圣人时,装点好放置在祭坛前的。

第三扇花窗上的图案是仙鹤,是长寿之神的信徒之一,具有长寿的特殊力量,长寿也是中国人梦寐以求的恩惠。“中国学者注意到四种鹤,黑、白、蓝,特别是黄色的鹤,凭借它们展开的翅膀,圣贤登上天堂。”包爱兰的这一解读具有浓烈的西方色彩。

第四扇花窗上的图案是鹿,是长寿之神的另一个信徒,与松树联系在一起时也代表长寿,象征着获得官方荣誉,包爱兰的解读也和中国古代“鹿”同“禄”的释义相吻合。鹿身上的花纹使其在喜庆的动物中有令人向往的节日气氛。鹿是银匠们最喜欢的主题,尤其是在北京。

后面还有两扇花窗的特写,一扇为紫藤花,一扇为凤凰。包爱兰认为,紫藤花是中国人最喜爱的一种花,他们把悬垂的花簇用在花园桥的棚架上、用在小而温馨的庭院竹篱笆上、用在结实而常青的松枝上。自古以来,紫藤备受文人墨客的青睐,在苏州园林中文徵明手植紫藤名声在外,如今的狮子林接驾桥、留园小蓬莱、网师园殿春簃内均有紫藤胜景。在园林中,紫藤花在棚架、竹篱笆的情景不少,例如弇山园园主王世贞曾作诗“蒙茸一架自成林,窈窕繁葩灼暮阴”,但少见与松枝缠绕的。而在北京红螺寺,有一松两藤相绕而生,共度800年岁月,被称为“紫藤寄松”;清代扬州八怪中的李鱓曾绘《松石紫藤图》,描绘了松树与紫藤相依共生一处、藤与树紧密相连的场景;清乾隆也曾在花卉图册上题诗“紫藤花绕苍松树,嫩蕊垂垂丽几多”,或许这也是包爱兰认为紫藤花常用在结实而常青的松枝上的原因。

包爱兰说,凤凰是中国艺术家创造的想象中的鸟类,象征着和龙帝一起的、像皇后这样可爱的女士。我们也从中可以看出,包爱兰对中国文化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对花窗、对园林的解读,是将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融合在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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