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国际博物馆日主题为“博物馆致力于教育和研究”。在博物馆事业中,研究是开展各项业务工作的基础,教育则是博物馆重要的功能之一。博物馆以公共服务为己任,研究和教育也是博物馆“以人为本”的底层逻辑。
作为博物馆最核心的文化产品,展览与教育、研究的关系尤为密切。通过研究,不同题材的展览得以策划呈现,晦涩难懂的专业知识得以“翻译”传播。通过教育,展览进一步与公众连接,将研究成果准确传递给公众,使公众能够看懂展览、收获知识。
山西博物院2024年举办的大型原创展览“壁上万千——山西宋金壁画中的众生气象”正是在“博物馆致力于教育和研究”这一理念指引下的一次实践。
深入调研确定展览主题
调查研究是博物馆展览策划的基本前提。在本次展览实施之前,围绕展览策划相关问题,工作团队开展了一系列调查研究工作,通过求教专家、查阅研读相关资料、深入了解掌握展品情况、开会讨论等一系列工作最终形成策展思路,确定展览主题。主要基于以下几方面考虑:
山西的地理区位和历史地位。山西地处黄河中游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交错地带,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中国百万年的人类史、一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在山西都有充分体现。本次展览选择宋金墓葬壁画作为切入点,透过山西视角展示中华文明,揭示宋金时代的社会生活、风俗礼仪、精神信仰等相关问题。
山西博物院馆藏特色资源。山西博物院自建院以来始终注重对宋金墓葬砖雕、壁画的收藏、保护、研究。经过近20年的努力,收藏20余座宋金墓葬的壁画或砖雕,已具相当规模。其中的图像内容包括开芳宴图、孝子图、启门图、送葬图、尚宝图、备酒图、备茶图、农耕图、庖厨图、舂米图、出行图、行旅图等,涉及宋金时期生产生活、文化娱乐、精神信仰的各个方面,足以支撑本次展览。
打造“壁上”展览系列品牌。本展是继2019年“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之后,山西博物院推出的又一场墓葬壁画专题展览。展览遴选山西博物院和山西省考古研究院宋金壁画精品,力求构建山西博物院“壁上”专题系列展览。接下来,山西博物院将继续推出元明时代壁画展览,进一步完善“壁上”系列。通过凝炼时代主题,打造品牌系列,扩大中华文化的传播力和影响力。
围绕核心搭建展览构架
在展览构架搭建方面,工作组通过梳理研究展品文化内涵,结合宋金时代历史文化特征,围绕“家”这一概念揭示壁画中蕴含的众生气象。展览分为家园、家庆、家风、家愿四个单元,从墓葬建筑空间营造到围绕墓主人的家庆场面,再到二十四孝文化及对未来幸福家园的描绘,以由外及内、由物质生活到精神世界、从世俗到愿景的逻辑展开叙事。
家园。通过沁源县段家庄砖雕妇人启门图、侯马市大李村砖雕窗格、晋城市郝匠郭永坚砖雕彩绘墓(整体)等展品展示宋金时期对地下家园的营建。这些墓葬多以砖雕仿木构建筑构建墓室空间,营造出富丽堂皇的地下宅邸,通过柱子、斗拱、门窗等建筑元素构筑家园内外空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启门图”,以半启的门扉无限延展了墓室空间的意涵表达。
家庆。通过阳泉市平坦垴村夫妇并坐图壁画,盂县皇后村开芳宴图壁画,平定县西关村内宅图、尚宝图、杂剧图壁画等展品展示了家庆场面。墓葬壁画呈现“家”的生活氛围,强调家庭关系,是时人希冀家族昌盛、子孙兴旺等观念的直观反映。壁画图像以墓主夫妇为中心布置,“家”的世界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其中,“开芳宴”是常见主题,以墓主夫妇为中心表现家庭欢庆场景,通过宴饮、备馔、备饮、伎乐、杂剧等表达和睦、富足、美满的家庭生活。
家风。通过新绛县南范庄“二十四孝”砖雕、沁源县正中村“二十四孝”壁画摹本等展品展示以孝为先的社会风气。“二十四孝”是宋金墓葬壁画的重要题材,人们希冀通过传承孝道以教化子孙、昌盛家族。
家愿。通过繁峙县南关村壁画、阳曲县东汉湖村壁画、侯马市牛村砖雕等展品展示宋金墓葬中人们对另一个世界的愿景描绘。在民间多元信仰背景下,墓主人的终极去处或是佛家极乐世界,或是道教天宫仙境,或是其他。人们为身后幸福家园提供了多种选择,寄托了平安吉祥、富贵兴旺的美好愿景。
基于研究打造展示亮点
本展着力于在学术研究基础上打造展示亮点。在中华文化视野下,以直观图像为切入点,解读中国人一脉相承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阐释中华民族独特的价值理念和精神特质。展览打造了不少亮点,试举以下几例:
“千年中国看山西”的出发点。墓葬壁画是中国人营造身后世界的重要载体,是一部图绘的社会发展史。山西作为中国古代多民族融合的大舞台,现存大量北朝、宋金、元明等各个时期的墓葬壁画,直观反映了时代变迁、民族融合、文化汇聚等社会变迁相关问题。山西宋金墓葬壁画记录着当时社会生活和精神信仰的不同方面,不仅是艺术作品,更是无声的历史书籍,其中掩映着古人的生活、蕴含着古人的思想、折射出古人的智慧。本展以山西宋金壁画为观察点,展现八百到一千年前的中国社会众生气象。
墓葬原物整体呈现的展示方式。本展展品涉及10余座宋金墓葬。在展品安排方面,根据展示主题将出自同一墓葬的展品进行集中展示,为观众传递系统信息。其中,郭永坚墓、盂县泥河金墓以搬迁复原的整座墓葬作为一件展品进行展示。这种展示方式便于观众更加直观地观察宋金壁画墓的空间与图像,领略时人的地下世界营造理念,进一步认识中国古人的思想观念、风俗习惯、文化心理,了解过去,面向将来。
以点带面突出重点的诠释手法。本展秉持以小见大的呈现理念,在深入研究基础上选择恰当的视角和切入点展开叙事,对“妇人启门”“开芳宴”“二十四孝”等内容进行重点展示和诠释。以砖雕和壁画表现居家环境和生活场景,既是对地上家宅的模仿,也是对未来世界的营建,“妇人启门”体现了时人对地下家园的营造与想象。表现家居生活的内容,是当时以家族为血缘纽带、以家庭为生活单元的社会组织结构的反映,“开芳宴”再现了当时的家庭观念和生活场景。时至今日,孝悌传家的传统美德在塑造良好家风、促进社会和谐、维护国家安定等方面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二十四孝”表现了孝道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多管齐下发挥教育功能
展览充分挖掘文物资源优势,阐释山西历史文化禀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版块归纳突出引导。墓葬壁画以艺术形式承载了记录历史的功能,呈现出当时的现实生活片段和理想生活愿景,包含从衣食住行到精神信仰的诸多方面。本展通过家园、家庆、家风、家愿等版块的归纳,引导不同受众群体在自主观展过程中,以自我视角引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感悟与思考。
展示与传播紧密结合。本展使用先进的展柜、灯光,准确运用色彩语言,科学构筑展览语境,既突显文物之美,又优化观展体验。在形式设计中强调通过艺术元素与墓葬空间的有机结合探索博物馆现代化展示环境中艺术手法对展示语境的阐述与表达。重点展项突出“实物展示+辅陈解读+数字延伸”的知识拓展,总体上展览、教育、传播、文创一体化策划,以新传媒引领新传播。
博物馆里读中国。本展践行“博物馆里读中国”理念,以山西宋金壁画资源为支撑,讲述中国故事。通过展示和传播宋金壁画中蕴含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一步厚植家国情怀、振奋民族精神、凝聚中国力量,引导公众更好地担负起新的时代使命,为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贡献力量。
作为公共文化服务机构,一座博物馆就是一座大学校。博物馆在提供公众教育方面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扎实的学术研究则为博物馆教育功能的实现提供有力保障。研究是在尊重文物、尊重历史、尊重文化前提下进行阐释,教育则是结合现实进行的二次创作与传播。全面了解藏品资源、建立展陈体系,进而讲述好中国故事、传承好中华文明,这是博物馆研究和教育的根本目标。
“壁上万千——山西宋金壁画中的众生气象”展是“博物馆致力于教育和研究”理念的一次实践,通过对展览的策划与呈现,引导公众身临其境地感受山西宋金壁画中的万千世界。宋金时期山西地区呈现出的民族融合、文化汇聚特点是数千年中国历史发展特征的缩影。宋金壁画是“千年中国看山西”的重要载体,展览通过挖掘壁画中蕴含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价值理念、道德规范,充分发挥博物馆展览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作用,为更好地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贡献博物馆力量。
中华文明所具有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在山西都有充分体现,山西宋金墓葬壁画中的每一幅图像都是历史的见证、生活的镜像、精神的载体,其中呈现的不仅是壁上的艺术,更是无声的史话,彰显着国人千年的思想和智慧。希望在研究与教育指挥棒指引下策划的展览,能够引领公众沿着古人的精神脉络唤醒内心世界,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培根铸魂,凝心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