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城固县张骞纪念馆,是依托张骞墓而建的一处陵园式人文景观,为4A级旅游景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张骞墓已于2014年6月22日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8届遗产大会表决通过,成功列入“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成为陕南唯一的世界文化遗产项目,是张骞故里、神奇橘乡——城固的宝贵文化名片。在张骞纪念馆的众多展览资料里,有一幅经敦煌研究院授权临摹的画作《张骞出使西域图》,是吸引游客们驻足观览的丝路文化点睛佳作。今天,让我们穿越千年,走近这幅《张骞出使西域图》。
莫高窟第323窟,张大千曾编号为128窟,法国汉学家伯希和编号为140窟,据研究是初唐时期开凿的最具有代表性和特色的洞窟之一,《张骞出使西域图》就在此窟。第323窟,位于莫高窟石窟群北段下层一列唐代开凿的洞窟其中,属于中型洞窟。洞窟分前后两室,前室南、北壁各凿有一个小洞窟,分别是324、322窟,后室就是323窟,窟内开阔, 平面呈长方形,顶为覆斗形。莫高窟在晚清时期和民国时期未得到良好保护,加之风沙、酸碱、氧化等环境变化对洞窟及壁画损坏较大,加之英、法、俄、美、日等一些所谓“学者”来到敦煌,掳走经卷,揭下壁画,损毁塑像,致使一部分洞窟遭遇破坏,惨不忍睹,幸好《张骞出使西域图》所在的323窟免遭劫荡,才使我们今天能够再见到这一千年力作。
《张骞出使西域图》,是第323洞窟北壁五组壁画中的第一组,位于北壁西侧左上方,这幅壁画为初唐时期绘制,龛内的塑像经过清代重新彩绘,已失唐代原貌。壁画共有5个故事情节和画面,表现了汉武帝刘彻获得匈奴祭天金人和张骞出使西域等的情景。这幅故事壁画,从组画的右上角开始,至左上角结束,情节呈“U”字型发展。壁画上的墨迹,据考证为民国时期来临摹壁画的师生无意间洒落的,给壁画的完整性带来诸多遗憾。
在画面的右上角,绘一庑殿顶大殿,正面自阑额上竖立一匾牌,上书“甘泉宫”三字,殿内并列二金人像,即指匈奴祭天金人。在甘泉宫外,画有一王者手擎香炉跪拜顶礼,左右侍立臣属六人,躬身合掌持笏顶礼膜拜。下有榜题文字四行:“汉武帝将其部众讨匈奴,并获二金人长丈余,列之于甘泉宫,帝为大神常行拜谒时。”
关于汉武帝获匈奴祭天金人的事,史籍的记载,首见于《史记·匈奴列传》和《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事件发生在汉武帝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春,霍去病在讨伐匈奴的战斗中,取得大胜,匈奴内部昆邪王杀死休屠王,率众五万余人投降霍去病,缴获休屠王的祭天金人,班师回朝。史传中没有记载如榜题中的“列于甘泉宫”“常行拜谒”等内容,而与榜题最为近似的记载,是《魏书·释老志》所记:“汉武元狩中遣霍去病讨匈奴,至皋兰,过居延,斩首大获,昆邪王杀休屠王,将其众五万来降。获其金人,帝以为大神,列于甘泉宫。金人率长丈余,不祭祀,但烧香礼拜而已。”
在组画的下部,描绘的是张骞出使西域临行辞别时的景况。画面右侧为一王者骑于马上,左右臣属八人,或持曲柄华盖,或饮马于前,或随从于后。左侧绘一人双手持笏跪拜辞别,身后为二从者,持双节立于后,再后为四匹马及一马夫,马背上驭载行装物品及丝织物等,榜题上书:“前汉中宗即获金人莫知名号,乃使博望侯张骞往西域大夏□问名号时。”以上榜题所称,与史实不符。获金人为汉武刘彻时,武帝庙号为世宗,而榜题中前汉中宗应是汉宣帝刘询,刘询于公元前73—前49在位,而张骞出使西域发生在公元前138年—前115年间,早于宣帝时期。
张骞出使西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与金人名号根本无关,并且金人是匈奴祭天的神,不是佛像。把张骞出使西域和佛教传入扯上关系的还是《魏书·释老志》:“及开西域,遣张骞使大夏还,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
在组画的左上方绘有两个画面,其下绘一人骑马行于旅途,二人持节骑马随于其后,榜题文字漫漶,表现的应是张骞一行在旅途中行进的情景。其上绘一城,城内有佛塔,张骞一行三人行至城外,另有二比丘向城内佛塔礼拜。榜题上书“□大夏时”,这表现的是张骞到达大夏国(今阿富汗一带)问佛名号的情景。
当时的大夏国,佛教已十分盛行,到处都有僧人和寺院,张骞来到大夏国受到礼遇,得知在大夏国的南边还有一个名叫身毒(即今天的印度)的国家,身毒国有佛陀像。但是,张骞往西域大夏求佛名号的历史故事,在《史记》《汉书》中并未记载,佛教传入西域的时间可能比较早,传入中原地区的时间在西汉晚期或东汉时期,即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使臣伊存口受《浮屠经》给博士弟子景卢,是为佛教传入汉地之始,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汉明帝永平年间,建白马寺,译《四十二章经》,当为佛教传入汉地之始。
《张骞出使西域图》再现了张骞出使西域的情景,艺术地向我们展示了一幅生动而形象的历史画卷,颂扬了张骞通西域的伟大历史功绩,唤起人们对张骞的景仰和缅怀。画作虽有许多牵强附会之说,意在把佛教由东汉时期出入中原的历史,通过依托张骞画作提前到西汉建元时期,至少向前推进了一百多年,亦可见凿窟、绘画人对佛教的虔诚用意。壁画虽有与历史史实不符之处,但可以见得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丝绸之路的历史功绩在初唐时期、在西域、在丝路、在敦煌、在佛教徒、在凿窟人、在绘画人、在供奉人等的时间、空间、人群中的影响巨大,正是基于此些认知才诞生了这幅旷世奇作《张骞出使西域图》。
张骞通西域的意义在于,丰富了中国人的地理知识,扩大了中国人的地理视野,第一次实现了华夏民族、汉王朝同西域诸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友好往来,而且直接促进了中国和西方物质文化交流,中国的养蚕与缫丝、冶铁、凿竖井等技术陆续传往西域,特别是丝绸、茶叶、漆器、玉器、铜器传列西方,极大地改革推进了西域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而西域的土产如汗血马、苜蓿、葡萄、胡桃(核桃)、石榴、胡麻(芝麻)、胡豆(蚕豆、豌豆)、胡瓜(黄瓜)、大蒜、胡萝卜,各种毛织品、毛皮、骆驼、狮子、鸵鸟等陆续传入中国,西方的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杂技也传入中国,对中国古代文化艺术产生了积极而又深远的影响,为汉王朝“据两关、列四郡”经营河西走廊、统辖西域建立西域都护府、开启汉西外交奠定了基础。
张骞不畏艰险,两次出使西域,沟通了亚洲内陆交通要道,与西欧诸国正式开始了友好往来,促进了东西方经济文化的广泛交流,开拓了从我国甘肃、新疆到今阿富汗、伊朗等地的陆路交通,他所开辟的道路于1877年被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命名为美丽的 “丝绸之路”,这是一条商贸之路、文化之路、友谊之路,张骞被汉武帝刘彻授封“博望侯”,是对他博闻远见的高度肯定和褒扬,张骞身为使者,以诚信、坚韧、智慧的人格魄力传汉风到西域,是中国走向世界的第一人。此后,汉武帝刘彻赠予太子刘据一座名为“博望苑”的别苑,正是汉武帝期望太子刘据能够以张骞为榜样,拥有广博瞻望的眼界与学识,成长为胸怀寰宇的汉国帝王。
《张骞出使西域图》是历史上最早的一幅关于张骞出使西域的绘画,诞生在敦煌,足以见证敦煌在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地理位置和重大的影响力,该图是研究丝绸之路历史和中外文化交流史极其珍贵的形象资料,也为今后创作关于张骞出使西域历史事件的美术、文史、影像等艺术作品提供了意象基础,我们要持续保护、研究、活化运用好这一历史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