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表明在博物馆等非正式学习场所中,使用学习单可以增强博物馆参观的目的性,增强观众与展品的联系,同时也会引发限制学习者参观和自由探索等问题。在历史类博物馆中学习单的使用也越来越普遍。相较于自然博物馆、科技馆,历史类博物馆的学习单在内容定位更偏向于读本、绘本,在历史考古类的展览中,能为对象用户提供更多的观展支持,并在博物馆参观结束后成为家庭分享的媒介,帮助观众对展览产生长期记忆。
2023年,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与重庆图书馆携手合作,从各自馆藏珍贵古籍中选择具有代表性展品,推出“丹函萃蕴——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重庆图书馆藏古籍文献展”(以下简称古籍展),分为“古籍起源”“刻本大观”“川渝旧籍”三个部分,向观众讲述古籍文化传承的历史。在展览策划过程中,社教团队针对亲子家庭制作学习单,以支持他们在古籍展参观过程中的学习。
家庭不仅是基础的社会单位,也是博物馆参观群体中最典型的代表。他们将参观博物馆视为一种社会活动和学习机会,通过在展厅中的参观与对话,实现共同学习。在以往的亲子参观对话研究中发现,亲子对话主要由家长主导,父母常常会指着展品给孩子讲解,而他们的观点往往会影响孩子。虽然古籍展在策展过程中已经精心设计了多媒体、互动装置等媒介手段来适应更加广泛的传播需求,但古籍的性质决定了它具有一定的学术门槛,大部分家长利用先前的知识和经验来解释展品,构建家庭成员的认知体系具有一定的困难。基于此,古籍展亲子家庭学习单的设计在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思考。
一是补充阐释性材料。观众调查发现,古籍展的参观观众中有47.73%在参观之前对古籍不太了解,4.55%在参观之前对古籍完全不了解。观众在对展品及所涉及的信息和相关知识较为陌生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积极寻找展厅提供的信息来满足观展需求,而阅读展品说明牌是亲子观众深入理解展品的重要途径。在古籍展的学习单设计中,我们认真梳理展品说明牌内容,提供更多丰富的补充性阐释材料支持父母在参观过程中引导孩子。展览的第一部分“古籍起源”中既有甲骨文、金文等观众较为熟知的内容,也有简牍、帛书、石经等相对陌生的知识点。学习单在设计上将两部分内容做了恰当的链接,以文字载体的变化作为引导,让使用者更加容易地理解简帛、石经等生涩内容,同时巧妙地引用成语“韦编三绝”“洛阳纸贵”的故事典故,让亲子家庭实现情境式学习效果。在亲子观众的参观行为和对话观察中,我们发现,孩子对学习单中提出的“你找到了吗?”“你能找到吗?”等问题都做出了积极反应。在“韦编三绝故事中孔子阅读的《易经》是用什么材质的绳编连的?”这一问题中,父母与孩子通过认真阅读展板内容,推理出正确答案,这里的推理过程让亲子双方都很满意。观众在参观完展览之后,认为学习单在支持他们展厅学习的帮助程度“非常大”的占90.91%,“一般”占9.09%。孩子是天生的学习者,父母利用学习单中大量补充性阐释材料,引导孩子在古籍展中探索和发现,在博物馆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亲子时光。
二是选择适合亲子共同学习的内容。古籍展因为主题的特殊性,避免不了学术规范与启发教育的矛盾。展览的第二大部分“刻本大观”重点向观众介绍古籍的版本学知识。通过观众调查分析,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在没有任何知识背景的情况下,他们对古籍的版本学兴趣较低且认为有较高难度。基于此,社教团队在设计这部分的学习单时将内容聚焦在刻本背后印刷术的发明与发展。通过观察发现,部分孩子利用自己学习版画的经验来理解雕版印刷术,从而完成自己对于印刷术的认知构建。有一位家长先前在印刷厂上班,他是经验丰富的家长代表,在参观过程中,利用先前的经验帮助孩子从各个角度理解刻本印刷的步骤,相信这次的参观会对他们以后的亲子交流提供更多的素材。学习单舍弃展厅不适合亲子家庭共同学习的部分,为他们梳理一条清晰的亲子观展路线,引导家长在参观过程中正确选择有利于自己和孩子互动、交流的展品与展项,通过亲子之间积极的交流,增强以及强化先前的知识以及兴趣。
三是设计风格定位为绘本。传统意义上的学习单一般将展厅内容拆分为无数个小问题,参与者以“参观—答题—参观”的形式完成展厅学习。本次古籍展学习单的设计目标是为亲子家庭提供一本可读、可看、有互动性的观展指南,支持他们的展厅学习,并在博物馆参观结束后成为家庭分享的媒介,帮助他们对展览产生长期记忆。学习单不仅设计了互动问答,对展厅内容补充了大量的阐释性文字,帮助家长有足够的信息去翻译和解释展览,在形式上也创作了适宜的动画。“小渝”和“桃仙人”两个卡通人物的对话,为家长提供了亲子对话参考,促进了亲子在展厅学习过程中的互动。我们相信,这本内容丰富、画面精美、亲子参与完成的“绘本”,绝对能够满足家长“我是一名好父母”的身份需求,同时也能为之后的家庭对话产生话题。
现如今博物馆正成为国民休闲体验选择中重要的、值得信任的场地,高质量的自由选择学习体验的场所。研究表明,最令人难忘的博物馆体验,极有可能是使观众在智力和情感上处于适当水平的体验。在博物馆亲子家庭观众日益增长的今天,博物馆方应该采取各种措施支持他们共同完成一次有意义的社会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