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具有御寒之功用,同时也体现了人类审美意向的发展,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表现形式。汉代植桑养蚕业的发展以及纺织技术的进步为服饰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和技术支撑。汉代女性服饰样式有上襦下裙、深衣、袍服等样式。汉代女性服饰主要特点是“轻盈飘逸”,有由紧致走向宽松之发展趋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代女性以“瘦”为美和尚“红”的审美意向。
汉代女性深衣、袍服及特点
汉代深衣和上襦下裙样式“在战国时期已经成熟,均沿袭自商周以来形成的交领、右衽、襟带基本结构特征。”其中,汉代女性深衣分直裾和曲裾。直裾深衣呈垂直状,左襟叠压在右襟之上;曲裾深衣呈弯曲盘绕状,左襟压右襟绕体一周或数周,最后系于腰部。和直裾相比,曲裾对女性身体包裹性更好,更能体现女性的优美身体曲线。
西汉早期,女性喜穿曲裾深衣(图1),服饰整体较为紧致,表现为深衣多数在下膝处内收。西汉中期的女性深衣延续其早期的服装风格,并有向宽松方向发展之趋势。西汉晚期女性深衣在膝部基本不再内收,有进一步向宽松方向发展的趋向。
东汉时期,女性服饰样式以宽袖长袍为主,其衣身和衣袖的宽大程度逐渐加大。尤其是东汉后期,女性服饰无论身份高低,服饰都变得很宽松,已没有明显的紧致性,即便是普通劳动妇女也不惜使用大幅布料,以使衣袖显得宽松。
从汉墓中出土的女侍俑,大致可以看到当时女性服装款式的基本特点。1972年,湖南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有身着纹锦镶边绣花长袍的汉代女侍佣(图2),袍服交领、右衽的式样十分直观。此外,可清晰地看到袍服的襟、裾等处有明显的缘饰,其主要作用是便于较为轻薄的织物定型,而不至于缠绕。
汉代女性服饰样式体现的审美意向
郭沫若说:“衣裳是文化的表征,衣裳是思想的形象。”服饰作为物质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往往蕴含着当时的社会审美意向,人们对自然的理解、对人自身的理解,以及宗教信仰等一系列的思想都在服饰及妆容上得到体现。
汉代女性以瘦为美的审美意向。如果说春秋战国时期,女性以体态丰腴为审美意向。那么,两汉时期,因为受荆楚之风影响,女性开始转向以纤长和清瘦为美。汉代女性以痩为美的审美意向可以从相关历史文献、汉代文学作品,以及汉代出土实物加以考察。
汉代贵族阶层女性以痩为美,可以从皇室贵族的娱乐生活得到体现。汉代有不少妃嫔乃至于皇后是倡乐出身,典型代表有汉武帝宠爱的李夫人、汉成帝的皇后赵飞燕等。她们都是汉代较为知名的舞人。赵飞燕从歌舞伎人一跃为皇后,专宠后宫,显赫一时。汉代地位较高的女性好穿深衣,深衣有较好的包裹性,可把女性身材线条凸显出来。其中,曲裾衣摆呈喇叭状,通体紧窄,走起路莲步姗姗,摇曳生姿。而直裾上身比较紧窄,常以带束腰,女性的小细腰展露无遗。
对于普通劳动阶层的女性,尽管少有史书记载及考古实物出土,但可以从当时的很多文学作品中加以考察。因为在汉代的诗词歌赋中,对当时女性的描写反映了汉代文人心目中女性服饰的典型形象。同时,汉代女性服饰艺术以其典雅清瘦的审美情趣、含蓄委婉的内在美,展示了汉代文化的独特魅力。
《孔雀东南飞》中有一段新过门媳妇装扮的描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说的是作为新妇的刘兰芝起身细梳妆,是典型的汉代美人。婀娜多姿步履轻盈的汉代妇女温雅贤淑,亭亭玉立的美貌,在此展露无遗。尤其是“绣夹裙”“葱根”“纤纤作细步”等语,将汉代女性以痩为美的审美意向表现得淋漓尽致。
再来看《陌上桑》中的秦罗敷着装:“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说的是秦罗敷穿浅黄色有花纹丝绸做成的下裙,紫色绫子做成的上身短袄。上襦、下裙是汉代典型的女性服饰之一,此种服饰适合身材苗条的女性,对于体态丰腴的女性来说是不宜身穿“上襦”的。
汉代女性以“红”为美。汉代女性无论是衣着还是妆容,都存在尚“红”的审美意向。
汉代女性喜着红色衣服。《汉书·元后传》中描述王政君“是时政君坐近太子,又独衣绛缘诸于,长御即以为是。” 绛缘,即绛色的缘衣。缘衣,同毕椽衣,古代贵族女子之服。诸于,即诸汗,古代妇女穿的外衣。绛色即指大赤,也就是大红色。上述史料说的是汉宣帝五凤年间,太子刘奭的宠妃司马良娣去世。为了减轻太子的悲痛,王皇后亲自挑选了五名宫女,然后把刘奭叫到近前,让他挑选一名侍寝的妃子。在这种场合,王政君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漂亮,她穿上大红色的外衣以便引起太子的注意,并最终获得刘奭的认可,成功入选。《羽林郎》中对胡姬衣着的描写同样多次提到“红”色。“结我红罗裾”“不惜红罗裂”。
此外,汉代女性在妆容上也喜“红”色。汉伶玄《赵飞燕外传》中有关于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的妆容描述:“合德新沐……为薄眉,号远山黛;施小朱,号慵来妆。”“慵来妆”中的“施小朱”即指薄施朱粉(红色),浅画双眉,鬓发蓬松而微卷,在慵懒之态中展现天然姿态,是汉代女子淡妆之美的经典描述。《孔雀东南飞》中的“口如含朱丹”,反映的是汉代女性使用朱砂作颜料制作的“丹”装饰嘴唇,从此女性的“朱唇”越发流行。以上种种都表明汉代女性无论是服饰还是装饰都有尚“红”的审美意向。
以“轻盈飘逸”为特点的汉代女性服饰离不开当时社会经济的发展,是在农桑经济高度发展,制衣技术不断进步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同时,它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汉代女性以“瘦”“红”为美的社会审美意向。当下应深刻理解汉代服饰文化的成因及其所体现的审美意向,才能真正化身“使者”把我国古代服饰文化发扬光大。
(本文属江西省汉文化研究中心2023年课题《从出土文物管窥汉代女性服饰样式》阶段性成果,课题编号:23WW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