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翔集 共仰大成——曲阜孔庙大成殿“龙”装饰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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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晓文

龙,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灵异动物,是古老东方文化的象征。在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中,龙的发展衍变与华夏民族的发展紧密联系,贯穿整个中华文明史。考古发掘证明,大到国家祭祀礼器、作战武器、宫廷宴饮用具,小到衣服纹饰都可寻到龙的踪迹。翻开厚厚的历史卷宗,不难发现孔子开创的儒家学说恰恰纵贯龙文化的主体脉络。由孔子故居演变而成的曲阜孔庙,既是中国古代社会奉祀儒学创始人孔子的国庙,也是孔子后世子孙祭祀先祖的家庙,是历代封建王朝提倡尊孔崇儒的礼制建筑,也是传授儒家经典和宣扬教化的文教圣地。

曲阜孔庙南起金声玉振坊,北至圣迹殿,前后共九进院落,其主体建筑大成殿面阔九间重檐九脊,享用了古代帝王的专属数字“九”;由南至北的孔庙中轴线上,圣时门、弘道门、大中门、同文门、大成门五重大门森严而立,横向承圣门、金声门、大成门、玉振门、启圣门五门豁然洞开,按照周礼规定,只有天子的皇宫才可以有五道门。 “九”和“五”这两个被赋予了深刻内涵的数字,与封建特权古代帝王密切相关。皇家御用的黄色、龙凤装饰、宫殿四角建角楼等在曲阜孔庙中随处可见,置身孔庙,步移景易间,随处可见的“龙”,无不彰显后世对孔子及儒家文化的尊崇。

殿宇檐柱,云龙戏珠栩栩如生

曲阜孔庙的核心是大成殿,是祭祀至圣孔子、四配、十二哲的殿宇,大殿高24.8米、阔45.78米、深24.89米,坐落在2.l米高的殿基上,为全庙最高建筑,与故宫太和殿、岱庙天贶殿并称为东方三大殿。

大成殿九脊重檐,黄色琉璃瓦覆顶,环大成殿四周廊下矗立着28根雕龙石柱,每柱高5.98米、直径0.81米,均以整石雕刻而成,立于纹饰精美的莲花柱础上(图1、图2)。大成殿前檐下的10根龙柱为深浮透雕二龙戏珠,每柱一升龙一降龙相向飞翔,巨龙龇牙怒目,双角劲挺,须毛飞扬,龙的眼、鼻、须、角、眉、发、火焰披毛等一应俱全,两龙之间饰以火焰宝珠,四周祥云环绕,底部江水海崖波涛汹涌,10根龙柱20条巨龙姿势飘逸而威猛,各具变化,无一雷同,其雕刻之精微,刀法之刚劲,龙姿之神韵,布局之千变万化,各种元素和谐统一。郭沫若曾作诗称赞:“石柱盘龙二十株,大成一殿此尤殊。先知先觉人称圣,老圃老农自服输。解道乐云岂钟鼓,还明劳教不分途。天工开物眼前是,梓匠何曾读圣书。”这独具神韵的石雕艺术瑰宝,让世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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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成殿的两山及后檐回廊下,还伫立着18根八棱水磨浅雕石柱,每柱有8个面,每面浅刻9条团龙,这样每根石柱共有团龙72条,三面廊下石柱共计雕刻1296条龙。

大成殿建于两层台基上,前面为祭祀时表演佾舞的露台,东西宽约45米,南北长约35米,双层石栏杆,南面正中每层有一浮雕龙陛(图3)。龙为矩形石板,每块龙陛雕刻两条蜿蜒盘曲的五爪巨龙,龙头于重重云层中突现,双目怒睁紧盯着眼前的火焰宝珠,龙身盘旋有力,龙须龙鬃恣意张扬,龙的四肢孔武粗壮,五爪强劲有力,从整体到局部细节,无不显示精湛的雕刻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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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群龙竞飞富丽堂皇

大成殿屋檐彩绘采用的是最高级的和玺彩绘,和玺彩绘又有金龙和玺、龙凤和玺及龙草和玺之分。孔庙大成殿的梁、枋、檩皆饰以和玺彩绘。枋心二龙竞飞,追逐着火焰宝珠,四周衬以瑞气祥云。大成殿的天花板以及四周廊檐,以团龙装饰,间以云纹或者火焰纹,金龙顿生腾云驾雾之感。整个大殿彩绘构图严谨、图案复杂,主要线条全部沥粉贴金,花纹绚丽、金碧辉煌。

大成殿殿顶中心为八角覆斗形盘龙藻井(图4),共分上、中、下三层,上为圆井,下为方井,中为八角井,这种设计体现了中国“上天下地”“天圆地方”的传统说法。中间彩绘突雕蟠龙,垂首衔珠,通体耀金,栩栩如生。整个藻井以金箔贴饰,光彩夺目,烘托了大成殿的庄严和华贵。藻井四周为24支小团龙,小团龙配海蓝底色,金箔贴裹,熠耀辉映。藻井,又称绮井、天井、方井、复海、斗八等,是中国建筑中一种顶部装饰手法,中国古代宫殿多为木结构,常有火灾之患,为防火患,故殿宇常设藻井装饰,寄予了古人降伏火魔保护木构建筑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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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龛匾额,神龙环绕儒韵深远

大成殿内正中供奉着孔子塑像,先师孔子威严端坐,头戴十二旒冕,身着十二章服,手捧镇圭,一人一神龛,龛施十三踩斗拱,两柱左右对称,各盘绕一条自天而降神龙,龙身轻盈矫健,姿态生动,雕刻玲珑,异常精美(图5)。神龛围有垂帘,垂帘黄底绣青龙宝珠。在垂帘的正前方.为红底大漆长条供桌,供旧四足为祥云游龙纹样。殿内还供奉着四配十二哲塑像,四配十二哲两位一龛,各施九踩斗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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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殿内外共悬挂有10块匾额、3副对联,皇帝御赐的牌匾、对联雕龙贴金、精美华丽。大成殿正门左右为雍正手书对联“德冠生民溯地辟天开咸尊首出,道隆群圣统金声玉振共仰大成”,孔子像神龛左右为乾隆皇帝御书对联“气备四时与天地鬼神日月合其德,教垂万世继尧舜禹汤文武作之师”“觉世牖民诗书易象春秋永垂道法,出类拔萃河海泰山麟凤莫喻圣人”。有清一代,从康熙皇帝到光绪皇帝,都曾御书匾额赐予孔庙。“万世师表”为清康熙皇帝御赐,颁至全国各文庙一体刻制悬挂,赞扬孔子“千秋帝王之师,万世人伦之表”。雍正皇帝手书“大成殿”和“生民未有”匾额,颁至全国各文庙一体刻制悬挂,语出《孟子·公孙丑》:“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意为自有生民以来,世上就只出现了孔子这一位,无人能够企及的圣人。“与天地参”“时中立极”“化成悠久”为乾隆皇帝御赐,赞誉孔子品德可与天地并列,孔子思想合乎时宜,无过与不及,可以教化天下。嘉庆皇帝颁赐的“圣集大成”匾额,颁天下学宫,语出《孟子·万章下》:“孔子之谓集大成者。”寓意孔子集古代诸圣贤之长于一身。道光皇帝御书“圣协时中”,咸丰皇帝御书“德齐帱载”,同治皇帝恩赐“圣神天纵”匾额,以及光绪帝颁赐的“斯文在兹”匾额。寓意尊崇孔圣中庸之道,顺应时代潮流,合乎客观实际,赞美孔子的学术思想和个人品德,可以经纬天地,无所不包。可以说,曲阜孔庙的牌匾蕴涵着深厚的儒学哲理,是中国两千年文化的浓缩意象。

大成殿精美的龙纹装饰图案纹样,大到石柱石阶,小到衣服纹饰、彩绘装饰等,既符合大成殿特定的环境氛围,又满足作为一个单独的图案所要求的艺术要素,有机和谐地融入殿内背景中。龙纹装饰,作为中华民族的艺术之魂,同博大精深的儒家文化一样,深深扎根在每个人心中,融入每个人的血液里,构筑起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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