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以下简称“广西博物馆”)新馆于2022年11月28日落成开馆,首批推出的“广西古代文明陈列”“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是两个最能体现广西历史文化特色的基本陈列。其中,“广西古代文明陈列”旨在较为系统、全面反映广西古代历史文化特色和文明演变进程,彰显广西在中华民族大一统格局形成中的重要作用。“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则是“广西古代文明陈列”中秦汉大一统时期广西社会繁荣发展的深化与拓展。两者既独立成展,又紧密联系,共同阐释广西古代文明“悠久、多元、融合、开放、同心”的特点。
从一个展单独呈现到两个展的密切结合
广西博物馆成立于1934年7月1日,迄今已有近90年的历史。2018年闭馆改扩建以前,原有展厅面积仅4000多平方米。长期以来,由于空间限制,一直未能举办一个能够反映广西古代文明发展历程和特点特色的通史陈列,很多文物长期存放在库房无法展出,展陈内容和展示手段在原有空间中也难以进行较大更新和提升。为跟上时代发展步伐,提升公共服务能力,满足观众观展需求,自2010年以来,我们开始启动改扩建立项筹备工作。
在最初的规划中,我们结合馆藏基础及定位目标,明确把“广西古代文明陈列”作为重点打造的大型基本陈列,以此为中心搭建起“基本陈列+专题展览+临时展览”的新馆展陈体系。
为使观众更好地从大历史背景中了解广西古代历史不同阶段的特点、特色,我们以时间为经,文化为纬,将广西古代文明的发展历程,按历史时间段分为五个阶段,对应五个部分。但在编撰陈列大纲初稿时发现,秦汉时期,随着广西正式成为中原王朝的辖域,经济社会文化得到空前发展。这一时期的考古发掘收获丰硕,重点展品集中,再加上汉代广西还作为南方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地之一,海外贸易繁荣,馆内收藏大量极具特色的域外玻璃器皿和珠饰等贸易品。在陈列大纲的总体框架和展示逻辑中,这些展品仅能使用第三部分中的一个单元来展示。就造成这一单元内容极为庞大,使各部分、各单元比例严重失衡,不符合展览展示的常规。而如果进行大量舍减,又必然使其中很多特色、精美文物无法展出,达不到最初想要重点突出广西海丝文化特色的目的。
因此,经过多轮专家咨询,我们最终决定精简“广西古代文明陈列”第三部分第六单元“扬帆出海”的展示内容,将其重点放到“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陈列中进行深化和拓展。使两个展形成合力,在内容、展品及主题诠释等方面相互呼应。既保证通史陈列的系统性,又做到线中取点,重点延伸,突出广西在汉代海上丝绸之路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并着重表现广西古代文明发展历程中“包容”与“开放”的特性。
从一个展单独呈现,到两个展的密切结合,双展联动,这是我们在策划基本陈列过程中针对原有体系的一个创新。
从关注地方历史到放眼中华民族有机统一体的形成、发展过程
“广西古代文明陈列”和“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致力于反映广西古代文明发展历程及文化特色,集中呈现广西的手斧、大石铲、花山、灵渠、铜鼓、海丝、摩崖石刻、土司等地域特色文化,是对地方历史的深入叙述。
在具体着手进行资料消化和方案编写时,随着认识、思考的不断深入,我们也隐约感到,仅仅关注地方历史,展示地域特色文化,整个展览似乎还缺乏高度和灵魂,或者说缺乏强大的凝聚力、向心力。因此,我们也进一步反思展览的目的和意义,是仅要展示地方发展历程、表现地域文化,满足观众的好奇和求知心理?还是能够提供更深层的精神涵养和文化动力?或许两者我们都需要兼顾。
透过历史文献和古代文化遗存,我们看到自新石器时代晚期至青铜时代早期,广西先民就已开启与周边和中原地区族群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秦汉以后,广西并入大一统版图,广西各族人民进入与全国人民同心共创历史的新时期,并成为拥护和支持中华民族大一统事业的强大力量。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即便是朝代更迭,经济、社会、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也从未间断,广西也始终未脱离中华一体格局。各时期的文物展品是历史上广西先民秉持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大一统理念的最好见证物。这一意识和理念,是广西古代文明发展历程中一以贯之的核心精神。这也符合当前广西建设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示范区的任务所需。因此,我们把展览的视角从对地方历史的深度关注中移出,放眼中华民族有机统一体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在展览阐释中使两者能够相互结合,互为补益,做到增强地方文化自信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统一。
从文化性到精神性和艺术性的表达
作为地方通史陈列,彰显区域和民族文化特色是基础目标,我们将其理解为展览的“文化性”。在对“文化性”的表现中,为使其更为复合、立体,我们采用多线并举为主要叙事模式,突破传统通史陈列单一线性描述。“广西古代文明陈列”在总体叙事上,以时间线为主线,故事线为副线;在内容诠释上,以经济社会发展线为主,辅以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线。“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则以汉代广西北部湾地区的“外通内联”为陈列主线,从物质与文化两层面进行叙事。
在“文化性”的基础上,为使展览见物见人见精神,实现“精神性”的表达。我们结合每个阶段的历史事实和文物展品的总体特性,总结出广西古代文明“悠久、多元、融合、开放、同心”的五个特点,并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贯穿到展览的始终,在文物展品的阐释及重点展项的表现中,突出友好、包容、创新与开放精神,并紧扣“同心”思想,充分展示大一统理念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古代广西的实践和影响。
在艺术性方面,作为地域性基本陈列,我们在设计中非常侧重对本地文化元素的使用。创造性借鉴广西铜鼓纹饰、花山岩画图像、壮锦纹饰、广西自然山水的造型、海洋的颜色、波浪的起伏形状等,突出本地特色。并结合具有时代性、主题性的装饰元素,体现出广西不同历史时期,最具代表性的文化艺术特征。“合浦启航——广西汉代海上丝绸之路”更是运用大量海洋文化元素,在空间布局、展线走向、灯光色彩以及辅助展示手段等方面进行创新设计,将大海、星宿、明月、季风、潮汐、波浪、商船、航行、珍宝等元素通过意象化手段展现,使展览主题氛围尤为浓厚,特别突出海丝文物的美。
一个展览的蕴育和诞生,是不断思考和探索,也是不断深化和完善的过程。我们期待通过更多的努力,呈现给观众的展览,既有波澜壮阔的历史发展进程,也有鲜明独特的地域文化,更有丰富深远的精神高度和文化内涵。也期待通过好的陈列,能够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不断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为文化自信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夯实历史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