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军民密送黄金支援党中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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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琇杰

在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养马岛的胶东红色文化陈列馆,陈列着大批胶东地区革命时期留存的文物,其中有一件独特的展品——称量黄金使用的戥子,是当年胶东军民向党中央密送黄金时使用过的工具,见证了那段难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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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时期,由于地处贫瘠的陕北,延安党中央的经费极端匮乏,收入约半数依靠共产国际的援助和国内外爱国人士的捐献。其他尚能勉为其难,而在弹药、医药购置和外事等事项上,因为只能用黄金和外汇办理,则难以承受。随着抗战深入,黄金变得越来越珍贵,成为不可或缺的物质基础,成为影响中国革命的重要因素。据时任总供给部副部长的邱会作回忆,1939年11月,山东分局曾要求中央派财经干部到胶东工作,中央拟派李富春、邱会作和邓洁到山东筹款。中国的革命事业急需黄金,党中央期盼黄金。

山东抗日根据地的胶东地区是黄金产地,招远拥有众多金矿,黄金产量大。筹集黄金并输送至延安,在当时不仅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使命,更是一项紧迫的经济任务。中共山东分局接受命令以后,立即在胶东等地展开工作,秘密筹集黄金,然后组织部队将大批黄金输送到延安。

成立专门机构筹集黄金

中共胶东区党委接受山东分局的任务后,立即建立专职领导机构——胶东黄金工作委员会,组织开展大规模的筹集黄金工作。1938年7月,中共胶东特委在招远九曲(今阜山镇九曲村)成立招远采金管理委员会,负责领导招远及周边的采金活动。9月,中共招远县委成立了采金委员会,采取多种形式,大力开展黄金生产。

发展黄金生产  采金委员会组织广大群众,教育和争取采金矿商,秘密筹建金矿,大力发展黄金生产。1939年冬,中共胶东区委书记王文要求职工抗日救国联合会主任苏继光“像钉子一样深深地钻进金矿”。苏继光经勘查后潜入蚕庄金矿,很快就设法将该矿控制,成为抗日民主政府所属金矿。采金委员会还组织力量将被炸毁的金矿悄悄修复起来,秘密组织生产,罗山一带的九曲、欧家夼和蚕庄的金钱沟、虎头沟等地,都有我党创办的秘密金矿。

从敌人手中夺金  采金委员会带领群众同日寇展开反掠夺斗争,从敌人手中夺回黄金。1939年2月底,侵华日军占领玲珑金矿,修筑了多座炮楼,架起数道铁丝网,矿区的日伪军达千余人,叫嚣“宁失招远城,勿失玲珑矿”,疯狂掠夺黄金资源。在中共胶东区工会书记苏继光等人的组织领导下,群众机智灵活地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夺金斗争。

1941年6月,中共胶东区委夺金小组秘密潜入敌人占领的玲珑金矿,英雄志士们深入金矿内部,发动矿工虎口夺金。如干活的时候用石头换下高品质金矿石;把金粉撒在头上,揉进头发,回家后洗洗头,把金粒弄出来;把金矿粉藏到棉袄、鞋底的夹层里带出来;把金粉粘带在随手拿的工具里,甚至把含品位很高的金汞膏塞进菜饼子里,在敌人的眼前带出来……如果不幸被敌人发现,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不少矿工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矿工提供情报的配合下,从1939年到1944年春,胶东军民先后在龙招公路沿线的沙埠村、小李家、张星、槐树庄、黄山馆、张华山头等处,多次伏击日寇的运金车,炸毁敌汽车30余辆,消灭日伪军200多名,缴获了大量富矿石、金精矿和其他物资,筹集了一批黄金,阻滞了日寇的掠夺。

从群众手中收金 胶东党组织专门建立了负责收购黄金的地下收购站,与日寇和私商争购黄金,从群众手中收金,仅在玲珑一带,每周便可收购黄金60两,用这种形式筹集相当数量的黄金。

运送黄金的方式

运金部队密送 当时胶东向党中央送黄金,主要是由胶东八路军部队选派精干战士,组成运金小分队,每人携带一定数量黄金,冒着枪林弹雨千里迢迢直送党中央;或采取分段接力的方法送到鲁南区,上交山东分局再转送党中央。运金小分队输送灵活,但人员损失较大。

据当年送金小分队的班长王德昌回忆:1943年秋天,队长“孙大个子”带领一支26人的小分队向延安送金。他们每人携带五十两黄金,长途跋涉,由山东经河北进入山西,在汾河边上的雁鸣渡,突然遭遇日军。孙队长临机将队伍一分为二,两人的黄金集中于一人携带,半数人携金渡河,他带另一半人进行阻击掩护。经过激战,担任阻击的人员全部牺牲,渡河的人有多名负伤,其中二人牺牲。战士小李,身负重伤忍着剧痛将黄金埋入树下。打扫战场时他从昏迷中苏醒,奄奄一息仍手指埋金之处。王德昌班长将不能行军的两名伤员就地安置在百姓家中,带着剩下的6人背上全部黄金,继续前行,历尽艰险,终于将黄金安全送达延安。返程时他们发现安置的两名伤员也牺牲了。

到延安的干部携带  这种方式部队行动规模大,运送量较大,但受敌情的影响较大。原公安部边防局慕丰韵局长回忆,他们那批从胶东派往延安学习的学员及护送部队,每人都发了一个重七八斤的缝好的带子系在腰间带往延安。1943年,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去延安参加会议时,也带去了黄金,为此有人特撰《朱瑞腰缠黄金去延安》。其他史料也记载,当年刘少奇、徐向前等领导人离开山东时,也都有携带黄金回党中央的经历。

胶东送了多少黄金

由于史料湮没、当事人故去以及当时严格保密等原因,很难得出向党中央密送黄金的确切数量,但通过档案史料记载、有关人员回忆等互相佐证,胶东向党中央及其他根据地、解放区密送黄金至少43万余两;抗战时期向党中央密送黄金13万余两。国务院原副总理谷牧在回忆录中写道:“因为山东根据地的经济工作做得比较好,再加上胶东招远等地出产黄金,山东根据地给党中央和兄弟根据地做出了许多贡献。据初步估计,山东根据地在抗日战争期间上交黄金约有10万两之多。”

胶东军民密送的黄金,化解了毛主席和党中央的燃眉之急,成为党领导抗战和解放事业的重要经费来源,以特殊的方式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做出了特殊的贡献。为了防止泄密,参与筹集、运送黄金的全体人员都接到命令,所从事的黄金工作任务绝对保密,严禁透露任何情况。全体人员,都忠实地执行了这一命令。他们将千难万险用鲜血和生命筹集黄金的往事,不惧死亡穿越敌占区运送黄金的惊心动魄经历,以及对牺牲战友的怀念,都深深埋藏在心里。烈士吕品三的后代,20世纪80年代曾找过父亲的同事张修己。此时,密送黄金之事尚处于保密状态,张修己告诉他们,你们的父亲为党做的是非常重要的大事,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直到2010年,子女们才知道父亲吕品三是筹集并组织转运的一位领导干部,负责将筹集到的黄金转交给上级。因为保密,很多黄金工作人员牺牲后成为无名英雄。

胶东军民筹措、密送黄金,时间空间跨度大,斗争激烈残酷,是战斗的过程,更是奉献的过程。既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气,更需要忠诚。黄金有价,忠诚无价。金灿灿的金子,在古今中外,均是价格高昂的贵金属、硬通货,拥有它便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长期身处艰险之中,经常面临生死抉择,面对黄金的巨大诱惑,我们的黄金战士在考验面前,没有一个人背叛自己的使命。

英雄的胶东军民为党筹金不惧生死,为党送金舍生忘死,用“最后一克黄金必须上交党中央”的动人壮举,诠释了胶东军民的崇高情怀和对党的无比忠诚,留下了比金子更宝贵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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