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字博物馆珍藏一件西汉铜鼎,该鼎口部微敛,沿内折作子母口,鼓腹,腹部上饰两周弦纹,圆底,三足向内,鼎身圆环形双耳,盖有三环形钮柱,造型精美。铜鼎通高14厘米,腹围49厘米,口径11.3厘米。鼎身有“东平陵厨鼎”等铭文,故曰“东平陵鼎”(图1、图2)。
鼎盖和腹部外壁均刻有铭文,铭文从右至左曰:
器身:第百二,东平陵厨鼎,容五升,四斤一两,第百九。
器盖:盖百九,第百二。
东平陵鼎铭文为西汉“物勒工名”的一种,其中“第百二”为制作时所编的造器号,“东平陵厨鼎”说明了产地和用途,“容五升”指明其容积,“四斤一两”为其重量,“第百九”为其使用时所编的用器号。
汉代一斤约等于现今半斤
汉代使用等臂的衡秤及相应的“权”(砝码)来厘定重量。《汉书·律历志》载:“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称物平施,知轻重也。本起于黄钟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
2017年,山东邹城邾国故城遗址出土一套四件新莽时期的标准衡器——铜环权。其中,3汉斤铜环权铭文:“律三斤。始建国元年正月癸酉朔日制”。称其重量为737.5克,折合铭文所刻一汉斤为今日245.83克;9汉斤铜环权铭文:“律九斤。始建国元年正月癸酉朔日制”,称其重量为2224.7克,折合铭文所刻一汉斤为今日247.19克(图3、图4);30汉斤铜环权铭文:“律权钧。重卅斤。始建国元年正月癸酉朔日制”。 称其重量为7649克,折合铭文所刻一汉斤为今日254.96克;120汉斤铜环权铭文:“律权石。重四钧”, 称其重量为29775克,折合铭文所刻一汉斤为今日248.12克。如果进行平均,折合成现今重量,即1汉斤约等于249克,即约等于现今半斤。
除了作为汉代称重的标准衡器——铜环权之外,在一些出土的汉代铜器中,作为“物勒工名”的一部分,铜器上明确地标示出了铜器的重量,结合现今称重,也验证了1汉斤约等于现半斤之说。
1961年12月,在西安西郊高窑村发现了一批西汉的铜器。铜器多带有铭文,其中铜鼎铭文中记载的铜器重量颇为典型:11号鼎铭文记载“重六十六斤”,现今称重为31.1斤,铭文所刻一斤折合今日0.47斤;12号鼎铭文记载“重六十二斤二两”,现今称重为31.5斤,铭文所刻一斤折合今日0.51斤;13号鼎铭文记载“重六十斤”,现今称重为24斤,铭文所刻一斤折合今日0.4斤;14号鼎铭文记载“重十九斤六两”,现今称重为12.2斤,铭文所刻一斤折合今日0.63斤;15号鼎铭文记载“重廿四斤”,现今称重为11.8斤,铭文所刻一斤折合今日0.49斤。
东平陵鼎铭文曰:“四斤一两”,实际称重1010克。汉时“十六两为一斤”,折合每汉斤重量为248.62克,更证实了汉代一斤约等于现今半斤。
汉代一升约等于现在200毫升
《汉书·律历志》载:“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概。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中国历史博物馆馆藏汉代量器“大半籥”,实测容小米7毫升。根据《律历志》中“合龠为合,十合为升”,得知,一龠为10毫升,一合为20毫升,一(汉)升为200毫升。天津历史博物馆藏汉代“上林共府升”,铭文曰“容一升”,实测209毫升。故宫博物院藏新莽嘉量:“其上为斛,其下为斗,左耳为升,右耳为合、龠”,学者刘复测量其一升为191.825毫升(1928年),学者马衡测量其一升为199.6875毫升(1936年)。另外,部分汉代出土铜器,根据其铭文和实测容积,也进一步证实了一汉升约等于200毫升。
1981年,陕西茂陵“羊头冢”南边发现一座从葬坑,坑中出土不少铜器。茂陵从葬坑出土铜钟一件(K1:002),铭文曰:“阳信家铜钟,容十斗……”,实测容量为20400毫升,铭文所刻一升折合今日204毫升;出土提链炉一件(K1:004),铭文曰:“阳信家铜炉,容斗五升”,实测容量为3200毫升,铭文所刻一升折合今日213.3毫升;出土铜鼎一件(K1:025),鼎腹铭文曰:“阳信家,容二斗……”,实测容量为3850毫升,铭文所刻一升折合今日192.5毫升。
中国文字博物馆藏东平陵鼎,铭文曰:“容五升”,实际测量为995毫升,铭文所刻一升折合今日199毫升,与“汉一升等于今200毫升”基本一致。
汉代的生产负责制
“物勒工名”始于战国中期,《礼记·月令篇》曰:“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究其情”。把制造、管理等相关人员的名字刻在器物上,对器物的质量实行生产负责制,这就产生了器物上特有的且具有一定规律性的铭文。
汉代的“物勒工名”已经渗透到手工业的各个领域。考古发现了大量的出土文物,包括青铜器、陶器、漆器、铁器等勒名器物。汉代官营器物“物勒工名”包括纪年、生产机构、官员名、工匠名、数量、编号等几项内容。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区域、不同的背景下,“物勒工名”的内容繁简亦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