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丹青中的历史记忆吴冠中油画《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修复实践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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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艳芝 霍雅澈

1972年秋天,当代著名画家、油画家、美术教育家吴冠中先生在西柏坡创作油画《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珍藏于西柏坡纪念馆。这幅画以宏大的视角把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及其周边环境等描绘在一幅画面中,纪实性地反映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原貌。1997年5月,被鉴定为国家三级文物。

创作的历史背景

西柏坡是解放战争时期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所在地。1972年秋天,吴冠中先生来到西柏坡,创作了这幅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全景画。画面描绘的是革命圣地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秋景。构图中采用了迂回流畅、高低错落的线条,呈现为环抱形构图和S形构图的结合,既延伸了幽远的空间,又使观者目光集中于中心中共中央旧址建筑。背景是以柏坡岭为中心的连绵群山,主体是灰沙砸顶、白墙合围、静谧庄严的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前景是柏坡湖水、游船、树木等景物。色彩上运用偏暖的银灰色,冷暖色调在作品中对比统一。画面布局均衡、用色淡雅清新、意境明朗空灵,将北方山村特有的乡土气息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画面上手持红旗身着绿军装的红卫兵、扎着白羊肚手巾的农民和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学生,给静态的画面巧妙增添了生机和活力。

油画现状及病害调研

2022年秋天,油画《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诞生已经整整50年,由于保管条件和时间久远的原因,油画出现了一些不良状态,主要包括:颜料层尘垢及污染、开裂、脱落;基底层老化、开裂;画布浮尘、油污、平面变形、钉口锈蚀、折边卷曲、折边糟朽等;内框结构存在严重断裂、变形,失去支撑性能,造成画面严重变形等。

画面污染物。早期油画曾暴露于外界环境中较长时间,导致画面整体的尘土、污垢等污染极为严重,个别地方还有昆虫残体污染和水渍等其他污染物,画面原本的色彩效果已被覆盖,影响了作品原本的艺术效果,并对长久保存产生不利影响。

颜料层开裂、剥落及缺失。色层剥落缺失是油画作品最直观的损害。吴冠中创作这幅油画时,因当时条件所限,画布用的是两块拼接在一起的亚麻布。随着时间推移和环境温湿度变化,画布发生自然形变,加之搬运磨损等原因,画面个别地方出现了颜料层开裂的情况,甚至有少量颜料剥落,存在较大文物保护安全隐患。

木质画框折损。这幅画的内框是木工用约两厘米厚的白茬木条钉成的,历经半个世纪后,支撑油画的上内框折损,内框折断处从背面对画面形成冲击,使画面出现褶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搬移不慎,折损的内框会对画面造成更为严重的损坏,所以亟需处理损坏内框,排除这一危险隐患。

画布折边钉孔锈蚀。画布折边最初是用铁钉固定,如今铁钉早已被氧化,画布钉孔处被锈蚀。画布折边坚固性本就脆弱,随着铁钉的锈蚀,使整个画布的折边多处糟朽,存在绷脱的隐患。

修复工作的开展

油画《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修复工作委托中国国家博物馆文保院进行。国博文保院是国内影响力较大的从事文物保护、修复、科研、文物保护教学与实习为一体的专业机构,具有可移动文物保护方案设计和保护修复的甲级和一级资质。修复专家查看油画保存现状并采集信息后,制定修复方案,依据方案开展保护性修复工作。

开展科学检测和分析。修复团队在接近文物分析实验室和平稳的工作台的条件下,采用极微量损害(肉眼不可见)的方法取样。通过光学显微镜分析、扫描电镜-能谱分析、拉曼光谱分析、光色度/色度分析、PH计测量、多光谱摄影灯等技术设备,进一步对油画深层次问题进行深入查勘和分析,依据分析结果,了解了油画表层及深层存在的问题,从而制定科学的修复程序和修复办法。

确定抢救第一、最小干预的保护修复原则。一是不改变文物原状,遵循最小干预和可识别原则,兼顾整体协调性,能够通过小修解决问题的不做大修处理,控制保护修复范围。二是使用成熟的保护技术,遵循预防性保护等文物保护修复基本原则,不做主动性保护,以免造成不可逆损伤。三是针对病害,通过局部试验设计保护修复技术路线,根据保护技术路线开展保护修复工作,同时完成文物的保护修复技术档案。以光油的调配和施工为例,光油应满足提高油画颜色饱和度、不改变油画光泽度的原则。先在与待修油画性质较为接近的画作上进行实验,初步测试结束后,在完成颜料补色等步骤的画作表面(边缘区域,一般选择浅色和深色两种区域)进行测试。

修旧如旧,保留画作的原始材料和信息。一是更换内画框。画框的材质和样式,仍与原来由木工制作的白茬木画框一致,不采用带精美装饰的现代感较强的画框。最终选用重量适中、四边光滑的老木材,并且对木料适当烘干,形制参考国际油画内框标准,同时把拆下来的旧画框作为画作上原配物品一并保存。二是对画布破损糟朽的边缘进行修补,不再更换新的画布材质进行衔接,尽量保持画作原来的风貌。三是修复保护工作结束后,对油画进行三维数据采集,留存文物高清数据。

修复过程中,先后请到清华大学吴冠中艺术研究中心、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中央美术学院修复学院、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等十余名专家参加修复研讨会,为修复工作“保驾护航”。在修复工作开始前、修复中期、修复完成后分别召开专家论证会,请专家对各个阶段的工作进行实际考量,并给予指导性意见。在修复过程中遇到具体问题时,随时向专家团队咨询,确保修复安全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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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完成后,河北省文物局组织有关专家在国博文保院召开保护修复验收会。专家现场考察保护修复作品并查阅保护修复验收材料后,一致认为吴冠中油画《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的保护修复达到了设计方案的要求,取得了预期效果,恢复了该油画的艺术生命力。清华大学吴冠中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吴冠中先生的学生刘巨德也受邀参加了修复验收会。看到这幅作品时,他激动地说:“当时听说吴老师曾去西柏坡画,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这幅作品。今天看到老师这幅画保护的这么好,心情十分激动,感谢西柏坡纪念馆与国家博物馆做出的辛苦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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