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万国博览会简称“万博会”。万博会是个日语词汇,翻译成中文就是我们熟悉的世博会。鲁迅并没有直接参加过万博会,但他在日本东京留学和在家乡绍兴教书的时候,都参观过当时在东京和南京举办的博览会。
民国初年,鲁迅在教育部工作时,他所在的社会教育司第一科主要负责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及美术展览会等事项的组织工作。他曾经参与的几项工作,都和当时正在国外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密切相关。
鲁迅最早参观博览会是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日本人很重视万博会,1867年就参加了在法国举办的万博会,这之后,在西方掀起了日本浮世绘潮流。明治维新时期,工业革命浪潮席卷日本。日本皇家将宽永寺所在的上野山赠给东京市政府,从此这里成为对外开放的公园。从1877年开始,这里连续举办过多次“劝业博览会”,成为日本展示工业实力的窗口。后来,劝业博览会虽然转移到大阪和京都,但上野公园仍然会经常举办各种博览会,如东京商业博览会等。
鲁迅的散文《藤野先生》,就是回忆他在日本的留学经历。文章开篇就提到了上野公园的樱花和樱花下成群结队的中国留学生。由此可见,鲁迅对东京的上野公园是很熟悉的。鲁迅二弟周作人在《鲁迅的故家》中回忆,鲁迅在1906年参观上野公园举办的博览会时,购买了一个景泰蓝花瓶。他说,鲁迅曾经买过两个花瓶,一个是在北京买的,还有一个则是在东京上野买的。
二
1906年,鲁迅在上野公园的日本商业博览会上大饱眼福。也是在这一年,商务部头等顾问张謇带队参加了在意大利米兰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同样收获满满。受西方举办博览会的启发,清政府决定由张謇主持,在国内举办一次全国性的博览会。从1908年开始,经过一年多的筹备,南洋劝业会于1910年6月10日在南京正式开幕。
同年8月,鲁迅回到家乡绍兴,任绍兴府中学堂监学兼博物学教员。鲁迅在教学中向来重视实践。之前,他经常带领学生到杭州城外的野山上采集植物标本。到绍兴后,听说南洋劝业会在南京开幕的消息,他建议学校把这年的秋季远足改为到南京参观博览会,以开阔学生的视野。学校接受了鲁迅的建议,由他组织全校师生赴南京参观在中国举办的全国性博览会。此次博览会会场设在南京丁家桥。展品内容分为教育、工艺、农业、美术、卫生等,京畿、直隶、山东、暨南、四川等16个省区也分别建有分馆,展品多达百余万件,琳琅满目,争奇斗艳。比如鲁迅家乡的浙江馆展出了绍兴老酒、金华火腿、杭州剪刀、雨伞、纸扇等。
这次参观劝业会,对绍兴府中学生的冲击和影响很大。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出过远门,很多人是第一次。几十年后,当年参加过这次活动的学生吴耕民回忆,“这次南京之行,可谓是满载而归。大家都赞扬鲁迅,说‘豫才先生真好’,‘百闻不如一见’,‘南京一行胜读十年书’,‘我们这些绍兴井底蛙已由豫才先生带队游过汪洋大海了!’”
鲁迅在南京读过5年书,所以很熟悉。当时,他的不少老同学还在南京,徐季龙就是,他听说鲁迅带队来南京参观,便热情招待。当时,徐季龙在劝业会江西馆工作,临别的时候,他赠送给绍兴府中师生每人一个江西瓷杯,杯上刻有“南京劝业会纪念,徐季龙赠”。
三
1912年初,应蔡元培邀请,鲁迅到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任职。5月,又随教育部北上,到北洋政府教育部工作。
1915年,巴拿马世博会在美国旧金山举行。巴拿马世博会的举办,是为了庆祝巴拿马运河的正式通航。1913年,中国确定参加巴拿马世博会。此次参展的中国展品大多是1910年南京南洋劝业会上的获奖产品,这是中国在巴拿马世博会上大获成功的主要原因。
除了南洋劝业会的获奖产品,1914年鲁迅参加组织的全国儿童艺术展览会的一部分获奖作品也被推送到了巴拿马世博会。
这次全国儿童艺术展览会是在1912年9月开始筹备的,主持其事的正是鲁迅所在的教育部社会教育司。从《鲁迅日记》可知,1913年3月31日,鲁迅和教育部社会教育司长夏曾佑等同事一起到全浙会馆视察。后来,展览会选择在教育部大礼堂举行。展品主要是全国各地小学生的字画、编织、刺绣、玩具等,种类繁多,数量不少。在1914年4月21日至6月20日的展览会期间,鲁迅经常在会场值班,有时星期日都不休息。展览会结束后,又由鲁迅和陈师曾等人组成展品审查会,选出部分较为优秀的展品,送往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展出。
除了美国巴拿马博览会,鲁迅还参与了筹备1914年德国莱比锡万国博览会的工作。
1913年,为了筹备莱比锡博览会,德国派米和伯在北京设立了筹办处。因为这次万国博览会的主题是墨迹、书籍,而中国在纸墨印刷方面的历史最为悠久,因此将中国列为首位展览国。米和伯与教育部取得联系,要求从历史博物馆商借地部分展品。历史博物馆的展品于11月20日送到教育部存放,当晚鲁迅彻夜未眠看护这批文物。在日记中他这样记载,“历史博物馆送藏品十三种至部,借德人米和伯持至利俾瑟雕刻博览会者也。以其珍重,当守护,回寓取毡二,宿部中,不眠至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