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市博物馆藏蓝釉描金瓷梅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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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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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釉描金带盖瓷梅瓶,1992年出土于邵阳市汤家山古墓,现收藏于邵阳市博物馆,2021年经湖南省文物鉴定中心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同年该藏品获“湖南省网络人气出土文物精品”奖。该器物保存完整,配套有圆球形宝顶器盖,小口外卷,圆溜肩,圈足平底。器面施以霁蓝釉,釉面用金描龙纹,但龙纹金水脱落,只可见少许描金痕迹。

邵阳市汤家山古墓中出土的陶买地券,明确记载了墓主人的身份,为当时分封于邵阳的明代江川王之女——兴宁县主。尽管墓主人的身份属于皇室成员,但是其性别却是女性,即便是提升了祭祀规格,一般也不直接使用“龙纹”作为基础造型,因此,采用“暗描”的方式,配以金丝,从而较为隐晦地表现其寓意。这不仅彰显了墓主人身份的与众不同,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示,墓主人所用瓷器中有“龙纹”符合明代礼制。

“暗描”的使用,也是导致龙纹金水较快脱落的主要原因,其中的龙纹,又有当时明代龙纹造型中“香草游龙”的一些特征,既能够同《妙法莲华经》中“龙女成佛”的故事遥相呼应,同时也最大限度地弱化了“龙纹”形象的皇权思想,还把龙嘴的口吐莲花与妙语连珠相契合,含义深厚,也足以说明瓷器工匠的良苦用心。蓝釉描金带盖瓷梅瓶上的“龙纹”运用,具备以下四个方面的特征。

龙纹造型的匠心独运

在封建帝王皇权思想的长期影响下,陶瓷艺术的创作更是被禁锢在一个较为特殊的范围内。从龙纹的整体造型上来看,造型较为平整,给人一种中规中矩的感觉,同民俗文化中“猛龙”造型的传统认知,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这样循规蹈矩的龙纹造型,在统治阶级思想中标志着威武端庄且又不怒而威的视觉冲击效果。将这种造型的工艺品用于祭祀或者陪葬活动中,即同极为庄重典雅的活动现场氛围遥相呼应,同时也预示着能够让墓主人在“往生”的极乐世界中继续享受王侯将相世家的尊贵,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寓意极为深厚且彰显了陶瓷工匠的匠心独运。

金描龙纹的特殊含义

明代,是我国陶瓷工艺发展的鼎盛时期,陶瓷在制作工艺上已经极为娴熟,且应用范围也完全突破了统治阶级的垄断,伴随着制作工艺不断地成熟,使得其在摆脱了“仿宋色釉”之后,逐渐形成了永乐、宣德、成化这三个朝代的瓷器最高水平,从而也就有了“明青花”的传世美誉,“民窑”的陶瓷制品也大量地应用于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而龙纹最早出现在中原地区龙山文化陶寺类型遗物上,彩绘黍龙纹陶盘是最富特征的器物。第一个流变在商代前期与中期灰陶器及白陶器上,出现了夔纹,夔为一脚的龙。综合这些史料信息显示,无论是陶瓷工艺品还是龙纹造型,在古代都经历了一个较为漫长的演化过程才逐步地从抽象化走向了具象化,其艺术研究价值和美学价值都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在古代的工艺美术品,特别是瓷器中把龙纹作为一种纹饰,从最初仅限于官窑作品,逐步地向已经被异形的民窑作品进行了必要的延伸。根据史料的考证,最迟不晚于明宣德年间,龙纹纹饰在瓷器中作为纹饰就已经极为盛行了,不过,一般的民窑瓷器中,“龙”的造型基本上都是属于“三爪龙”,同皇家御用的“五爪龙”之间还是存在着较为鲜明的差别。

龙纹瓷器的纹饰范围

明代,是我国佛教文化步入中原之后的又一个快速发展时期,民窑的瓷器中,为了迎合佛教文化的拓展,将一些佛教元素提炼出来应用于瓷器上,能够佐证这个论点的现存实物较多,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日本富士山博物馆中的很多存世文物中,都充分地体现出了形态各异的龙纹造型。蓝釉描金带盖瓷梅瓶上的龙纹造型,基本造型为龙头尾同向,作转身状,闭口,有长短须,露齿,眉横立,五爪龙,甲尖利,肘毛多而长,一爪伸于头上。特别是其鳞片上的勾勒,同传统的“留白”方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并没有采用一般情况下那种蓝白相间的凹凸感造型特征来显示“龙”的动态形象,而是采用了极细的金丝线来做描金处理。蓝釉的特点是色泽深沉,釉面不流不裂,色调浓淡一致,呈色亦比较稳定。霁蓝器的蓝色,与金线所组成的图形,在平面上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力是最强的,往往能够给人一种金碧辉煌的视觉感官效应。蓝釉描金带盖瓷梅瓶中,对于金描龙纹的处理,有些属于雕刻工艺,有些属于印暗花工艺,其工艺形式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差别,也就更显示出这件瓷器制作工艺的繁琐与复杂,一旦其中某一道工艺或者是某一个细节处理失当,不仅无法有效保证瓷器的完整性,同时也根本体现不出其深厚的人文文化价值。

这在很大程度上同佛教或者佛法中的“镀金身”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明代的瓷器无论是官窑还是民窑,在其器型、造型或者整体结构上,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已经在中原本土地区盛行已久的佛教文化影响。

瓷器纹饰的应用方向

祭祀,是中国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古人认为:“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祀是敬天地、不忘先祖的重要表现。文献《周礼·天官·大府》记载:“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左传·文公二年》中也提出:“祀,国之大事也。”祭祀文化的盛行,拓展了龙纹瓷器的纹饰应用方向。传统祭祀蕴含着深刻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理念,以及爱国爱乡、倡导忠孝、追慕先德、发扬祖业、共勉向善、团结族群、消除内耗、增进亲情等多种优良功能、作用及道德因素。明朝的历代帝王都深谙此道,因此在民间,祭祀文化也就顺理成章地大行其道。为了满足祭祀的应用,专门为祭祀烧制瓷器也就顺理成章了。在一些特定的场合,在这些专门用于祭祀的瓷器中,大量地融入龙纹元素就逐渐地成了一种流行趋势。

邵阳市博物馆的馆藏文物蓝釉描金带盖瓷梅瓶,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艺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贵藏品。它不仅有极高的文物价值,也彰显了明代蓝釉描金龙纹的精湛技艺,对解读明代的人文文化历史,分析明代瓷器的演变过程,具有不可估量的研究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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