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吴壁遗址位于山西省绛县古绛镇西吴壁村南,以丰富的夏商冶铜遗存闻名于世。2022年7月至9月,中国国家博物馆与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合作,在西吴壁遗址冶铜遗存集中分布区东部(遗址IE4区)开展考古发掘工作,揭露出丰富的史前及夏商周等时期文化遗存,其中以商代墓地的发现最为重要。
商代墓地紧邻遗址东部的大型冲沟,所在区域原始地面被破坏严重,个别墓葬残深仅0.1米,人骨已被削去不少,推测还有一些小型墓葬因被破坏而不存。本年度共发现并清理16座墓葬,其中大型墓1座,中型墓3座,小型墓12座。所见墓葬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大部分都可见木质葬具痕迹。除1座为东西向外,其他墓葬都是南北向,墓主头向南。大型墓葬居中,其他墓葬环绕在其周围,形成有序的三排。
大型墓M16的墓圹面积约9平方米,深1.2米。墓圹开口线东侧向外凸出,整体略呈凸字形。凸出部分被东周灰坑打破,残存南半部。墓葬东、西两侧各有一个直径约0.15、残深约0.16米的柱洞,东侧者位于墓圹凸出部分,西侧者紧贴椁侧板,用途尚不清楚。M16的葬具为一棺一椁。椁保存较差,仅存在残碎的木质葬具灰痕。南侧椁板上摆放羊头和两条前肢,东、西棺椁之间的填土中各有一具殉人。棺的保存状态较好。在棺木朽烂之前,棺室内曾数次进水,带入的淤泥对棺木形成了支撑,可以看出其整体略呈<D:FounderPhotoMakewwbsARTICLE202302178版ab7175b3adf441e1c27ba95583ccc1a.jpg>形。墓主骨架保存较差,仰身直肢,面朝西,初步鉴定其性别为男性。M16的随葬品皆置于棺内,种类有青铜、绿松石、玉、陶、贝、漆器等。青铜鬲、斝、爵放置在墓主足端;两件漆器位于墓主人足端西侧,靠近青铜器,其中一件为漆觚。漆觚斜上方紧贴棺侧板处,有一件玉圭,其窄边带有装柄痕迹,并且正对漆觚;青铜器和漆器附近还有陶直口缸一件、浅腹盆两件、小口鼓肩罐一件;绿松石器放置在墓主人左臂处;另一件陶深腹盆位于墓主头端东侧;在墓主颈、胸部还发现一些海贝。
中型墓3座,墓口面积大于2平方米,随葬品较丰富。如M8的墓口面积约2.2平方米,自深0.74米。葬具为一棺。墓主俯身直肢,骨架保存较差,初步鉴定其性别为男性。M8的随葬品主要置于墓主足端。青铜斝位于墓室西北,陶小口鼓肩罐在其北,铜刀在其南;铜爵位于墓主左侧股骨附近,玉梯形器紧靠铜爵放置;仿铜陶鼎在左膝处,鼎下有3铜镞。
小型墓11座,墓口面积多不大于2平方米,随葬陶器或不见随葬品,随葬品一般置于棺内。如M10的墓口面积约1.5平方米,葬具为一棺。陶鬲、盆、罐位于足端,另一件陶鬲位于头端。M23墓口面积约2平方米,葬具为一棺。随葬五件陶器,其中盆、罐、单耳鬲置于棺内,簋和另一件单耳鬲放置在北侧的二层台上。
初步将这些墓葬分为早、中、晚三段。早、晚段的时代分别相当于二里岗下层一期、二期,中段的时代介于二者之间。前述M23属早段,M10属中段,M8和M16属晚段。碳十四测年结果表明,西吴壁墓地的绝对年代约为公元前1518~1406年。
随葬器物的文化面貌可归属为商文化系统,但也有地方特点,此外还发现少量北方等文化因素。结合遗址中的其他发现,可知晋南同北方地区在商代初期关系密切,暗示晋南地区的铜料输出方向除商王朝中心都邑外,可能还有北方青铜文化分布区。
目前,二里岗下层阶段的商系墓葬数量少,墓地更稀有。西吴壁墓地的发现,为研究商代墓葬制度的源流等学术问题提供了珍贵的资料。所见大、中型墓葬已经形成了鼎(或鬲)、斝、爵的礼器组合,这与夏代晚期贵族墓中的礼器组合有所不同,显示出商因于夏礼,但有所损益的历史事实。出土青铜器种类丰富,与之共存的陶器时代特征明确,为这一时期的青铜器断代确立了可靠的年代标尺,将促进早期青铜器领域的学术研究。
商前期手工业者的墓葬多为南向。西吴壁商代墓地处在遗址冶铜手工业区,葬者的头向几乎皆为南向。由此可以推知,该墓地葬者生前可能从事冶铜管理与生产工作,这处墓地是商代冶铜生产管理者与工匠的墓地。
大型墓葬M16是迄今所知商代初期规模最大、内涵最为丰富的高等级墓葬。其葬者应是商王朝派驻到晋南地区的高级贵族。以往我们曾据西吴壁遗址商代聚落面积大等因素,推测该遗址具有较高等级。此高等级墓葬的发现,可进一步推知西吴壁是商代前期晋南地区最重要的中心聚落之一,除向外输送铜料外,还肩负区域管理与对外交流等职能。
西吴壁墓地的葬俗主要属商人系统,但也有鲜明的自身特点,如俯身葬比例高,南向墓较多,随葬品和葬俗文化因素多元化等。这为研究晋南地区商代人群构成、商代礼制源流,以及商王朝在晋南地区的管理模式等学术问题提供了直接证据,具有重要学术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