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南通博物苑工作期间,有幸结识了地方上的许多前辈、师友,他们在南通地方文化遗产保护和历史人物张謇的研究方面,一直非常地执着,他们视南通博物苑为地方文化遗产保护的晴雨表,常常以不同的方式表示对南通博物苑事业的珍爱和支持,细微到每发现与南通博物苑相关的只言片语都会送到南通博物苑来,每当此时,我心里都充满了感动。有一段时间,我的办公室亦被戏称为“老年人联络部”。不知不觉中,我把呈现完整的南通博物苑历史面貌的工作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梦想。
2017年,尤世玮先生约我写一本介绍南通博物苑的书,他说“江海文化丛书”不能没有讲南通博物苑的,我深以为然,就满口答应了。其实这也一直是我的一桩心事,这种使命感交织在日常繁杂的工作中,现在终于可以当作一项任务去完成了,我自然是高兴的。
时光荏苒,世事难料。如今,我已完全脱离了南通博物苑的工作,在“隔离”的状态中撰《南通博物苑》书稿,虽然能集中精力思考,可因远离了原先的工作岗位与生活环境,积累的资料不能随手查阅,为写作增加了新的困难。现在这本小书,有几个方面需要说明:
此书的写作初衷是面向普通读者全面介绍南通博物苑的历史面貌,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谋篇布局并不是按照一座博物馆的专业工作流程来编排的,而是兼顾了博物馆专业和一般阅读习惯。关于南通博物苑的研究,前人已有许多的研究成果,研究方向尤以从博物馆专业的角度,讨论张謇的博物馆理论与实践者为多。在这个研究方向中,探讨博物馆的理论远远多于探索博物馆的实践,而博物馆的实践方面多为事例的列举,较少有实践过程的探索与钩沉。21世纪初,逐步出现突破博物馆理论框架,把南通博物苑放入历史文化大背景下的研究成果。2002年,南通博物苑赵鹏老师著《漫步博物苑》,首次将张謇创办南通博物苑的实践从历史文化的角度进行了分析和诠释,当时南通的地方报刊《江海晚报》逐篇进行了转载,影响颇大。此后,将南通博物苑置于近代史背景的研究渐次出现。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我在写作中打破了研究区域的界限,着力按读者感兴趣的内容去铺设,这样就触碰到了许多未涉及的课题。聚焦这些问题并非猎奇,既是本书内容的需要,也是现实关照,寻求对当今的启示。
例如,人们都知道南通博物苑植物的多样性,有一种观点就认为只要增加新品种就是对张謇办博物苑精神的继承,真是这样吗?通过探索苑内植物的来源,我认识到这个“丰富性”是有它的选择标准的,也是有边界的,它基于张謇丰富的文化积淀和博物学知识,更重要的是还有地方建设与教育需求的适配性。又如,南通博物苑环境优美,每一栋建筑的风格均不一样,苑内多名贵花木,四季鲜花盛开。有观点就认为,凡是美的事物都可以在苑内添置,事实上,张謇在营造这些美丽的景物时,均融入了历史人文的内涵,岂是一个表象能替代的呢?
另需说明的是,此书的写作本意是创作一本通俗读物,尽量避免使用晦涩的词语,但文中还是大量地引用了文献原文,这里有两种情况:一方面博物馆是历史文化的精粹地,博物馆人有责任和义务引导现代人去接近历史。另一方面是如何对待前人研究成果的问题,在方便读者阅读和保留史料的权衡中,我选择了后者。这里出于两种考虑,一是前人已有精妙的论述,不妨照录,张謇写《家诫》时摘录了古人的话:“我之爱子孙,犹之古人也;爱之而欲勉之以进德而继业,亦犹古人也。与其述己意,毋宁述古人。”每见好章句,即有此共鸣。二是当时的游记与著述,有多重证史之功,得之不易,隐之可惜;而且,我深知地方史研究的寂寞,或许原文的转抄可以更好地帮助后来的学人,所以就采取了尽量保存史料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