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北京卫视科教频道播出了大型纪录片《黄河安澜》第一集《国脉千秋》,提到遂公盨增强了对大禹治水传说的可信度。就此略述几点关于遂公盨的重要性。
遂公盨,现藏于保利艺术博物馆,是西周中期的一件食器。内底所铸的10行98字铭文,是目前国内所知最早的关于大禹治水及以德治国的文献记录。铭文的文辞、体例与《尚书》等古代文献十分接近,在两周金文中极为罕见,对探讨中国古书及文章的起源有十分重要的价值。正因如此,这篇铭文被学者们称誉为“两周金文之最”。依李学勤先生的观点,这件铜盨为遂国国君所制。
盨上所铸铭文“天命禹敷土,随山濬川,乃差地设征,降民监德,乃自作配享民,成父母……”(李学勤释)内容中讲到,禹受上天的旨意管理土地,顺应山川走势,用疏导河流的方法,治理了洪水。随后又根据各地土地条件的参差来规定贡赋。禹有功于人民,成为民之父母。铭文后半段以较大篇幅阐述以德为政,并教诲民众以德行事。
禹划定九州,奠定了中国早期国家形态的雏形。传世文献和考古出土资料对大禹的事迹多有记载,如《诗经》《尚书》《史记》、战国时期的楚国简书等,尤其是《尚书》。《尚书·禹贡》有“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尚书·益稷》有“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予决九州……”,《诗经·商颂·长发》有“洪水茫茫,禹敷下土方”等,都与遂公盨上的铭文大意吻合。说明在两周时,“大禹治水,定九州”的事迹流传广泛。洪水的治理需要广泛的邦国协作,划定九州则为早期中国的雏形奠定了基础。上海博物馆的胡嘉麟在《夏商周三代文明的统一性与多元性》一文中提到,大禹治水的事迹标志着中国早期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多民族统一国家最早的雏形由此诞生。
关于治理洪患一事,禹之父鲧也在文献记载中屡屡出现。《楚辞·天问》当中,屈原就提到了鲧对治水的贡献。但为什么同样治水,鲧却未被世代歌颂与认可呢?从遂公盨的铭文中或可窥见一斑。
盨铭在记叙大禹治水事迹之后,着重叙述了以德为政的思想,表达了禹对民的“德”,禹的“德”是什么?李零先生曾言,在这里所提到的“禹德”是作为榜样的“德”,是生民之道。只有真正了解民生,为民生而作为,才能使百姓安定。铭文中将禹比为民之父母,可见“禹德”是对民而言的。
《史记·夏本纪》当中提到鲧治理水患,九年不成。而禹“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仔细调研了地域的情况,随后制定了治理洪水的方法才得以成功。遂公盨中所记载的“随山濬川”,正是强调了这一点。禹因地适宜治理水患,根据地势走向通浚洪水,体现了顺势而为的中国古代哲学思想。
禹之所以有“德”,一是详细了解了洪水的地势情况;二是顺势而为,疏通河流,治理水患;三是所有的动机是为民生,是“生民之道”。遂公盨铭文不仅是有关大禹治水的最早记录,也传达了中国古代早期的哲学思想和政治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