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时期,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形成的早期发展阶段,“戴冠”文明就是丰厚文化底蕴的真实写照,是贯通天地、沟通祖灵和神灵、彰显礼仪的核心物质载体,并且延续至今,未曾中断。在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和发展进程中,“戴冠”文明发挥了延续血脉、凝聚民族共识等重要作用。
红山文化,起始于五六千年前,延续时间达两千年之久。红山文化分布范围在东北西部的热河地区,是华夏文明最早的文化痕迹之一,在发展中同中原仰韶文化交汇产生了多元文化,当时的手工业达到了相当高的阶段,形成了极具特色的陶器装饰艺术和高度发展的制玉工艺。
兴隆沟遗址出土的整身陶塑人像,高度写实,整身盘坐,陶人头部戴冠,冠顶正中有一圆孔,长发挽起,从圆孔中穿过,并用条带状饰物捆扎,形成横向的发髻。在额顶正中还有一个与发髻平行的长条状饰物,酷似“帽正”。中国古代形成过一套完整的衣冠制度,或许由此可见端倪。
红山文化陶塑人像作为重要考古实证,表明红山文化晚期已经具备一定的专业技术能力和艺术创造能力。红山文化全面反映了中国北方地区新石器时代文化特征和内涵。
红山文化人像中戴冠具有代表性的还有草帽山遗址石人像和牛河梁遗址女神头像。草帽山遗址出土的1件石雕人头像,系用红色细砂岩雕琢而成。头部有冠,面部写实,双目紧闭,口呈闭合状,神态安详,身体部分残缺,仅存颈、胸部上端。牛河梁遗址女神庙内出土的1件女神头像,头顶以上部位略残,额顶有箍饰,鬓角部位有竖行的系带。
现在内蒙古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和服饰穿戴与发掘出土的红山文化时期石器、玉人的造型和服饰样式极为相似。草原人喜欢戴各式各样的帽子,草原人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崇拜放在了帽子上,文物就是日常生活的表现和结晶,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唐宋元明清是这样,夏商周春秋是这样,红山文化也不例外。
红山文化是中原仰韶文化和北方草原文化在西辽河流域相碰撞而产生的富有生机和创造力的优秀文化,内涵十分丰富,手工业达到了很高的阶段,形成了极具特色的陶器装饰艺术和高度发展的制玉工艺。它的中心区域在朝阳市牛河梁。牛河梁出土的三眼人首器可明显看出两侧的人首是戴帽的,而且这种帽子的形状非常具有传承性和标志性,笔者认为就是当时流行的牛角帽子,直到现在草原蒙古人还在戴这种帽子,这是对牛的崇拜。
台北震旦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太阳神玉人,色泽青黄,质地温润。首部似牛,呈倒梯形,顶端两对角状物竖直高耸,两侧各有一尖立耳,耳下对钻一横向穿孔,五官以浅浮雕凸显,梭目上挑,鼻吻微翘。肢体为人形,作半蹲踞姿,上肢近鼻吻,叠交于膝头,膝部弯曲,臀部悬空,双足踏于月形台状物之上。立耳与角状物尖缘琢磨为刃边,上肢以中间宽深、两端尖浅的对角线区隔左右,足趾则以平行竖线表现,前额处一渐进式折纹带,将首部区隔为上下段,上段角状物如一“高冠”戴于兽首,额前、后脑及颈后下方另雕琢有斜向网格纹,具有典型的红山文化玉器风格特征。时至今日,世界各国皇冠的样式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形状。
三星堆遗址的发现,打开了中国远古文明史的一扇窗口。过去,我们常说,中国文明是“上下五千年”,但真正的文明,只能追溯到夏代,之前的伏羲、炎黄、尧舜、颛顼,只是传说而已。而“三星堆”的发现,众多的青铜文物出土,将夏代之前的700年辉煌历史,活生生地摆到了世人的面前。可以说,三星堆的发现,迫使我们不得不重新认识中国的社会发展史、冶金史、畜牧农耕史、艺术史、文化史、军事史和宗教史。比如:中国的青铜时代,过去一向是从商代算起,也就是3000多年。“三星堆”千多件的青铜文物,其数量、质量(高超铸造工艺)都说明,早在夏代之前700年,就已进入到了高度发达的青铜时代。我们知道如此高水平的青铜铸造技艺的发展,是有一个过程的,决不是一日之功。那么,中国的青铜时代该从何时算起呢?还有待更多文物的出土才能确定。
三星堆青铜器人物服装、佩饰,尤其是头顶戴冠形象,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同时牵扯到一个文化起源问题。
兽冠人像残高40厘米,出土时仅存上半身。兽首冠造像最为引人注意的便是其奇特的兽首冠。兽首冠作昂扬之势,兽口宽扁,口部两侧各饰一太阳纹。冠两侧为兽眼,冠顶中部铸一劲拔的兽鼻,冠顶后部两侧铸呈外展开张之势的兽耳。兽首怪异莫名,显然是综合多种动物局部特征的复合型神兽形象。从兽鼻和兽耳的造型特征看,当是以意象手法仿拟大象的鼻与耳,与现在分布在滇、川、黔、桂四省(区)的高原与沿海丘陵之间的彝族头饰极为神似。
金沙遗址的青铜立人则体态矮小,橄榄形大眼圆睁,嘴如梭形,微微张开,脑后拖着三股一体的长辫子,头戴圆涡形冠,与四川彝族男子戴的头帕英雄结极为相似。
彝族男子多蓄发于头顶,彝族称“字尔”或“字木”。这是一种古老的传统装束。男孩在四五岁时,头前顶留一块方形的头发,成年后将其挽成一个发髻。人们视其为天神的代表,认为它能主宰吉凶祸福。所以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不能触摸、戏弄。因此汉语称其为“天菩萨”。头上缠着青蓝色棉布或丝织头帕,头帕的头端多成一尖锥状,偏鉴于额前左方,彝语称为“兹提”,汉语名“英雄结”。青年人多将英雄结扎得细长而挺拔,以示勇武,而老年人往往是粗似螺髻,以表老成。
三星堆二号坑B型人像中唯一一件平头顶戴冠头像,其顶盖与头像分铸。人像所戴头冠为回字纹平顶冠,脑后发际线较高。其面容消瘦,双眉似皱,表情凝重肃然,威严直透而出。其头冠有何具体含义,今已不详,与现在彝族男子的头饰极度相似。
二号坑A型人头像头顶较圆,面部戴有面罩,头顶盖和颅腔分铸。其脸形瘦削,刀眉栗眼,蒜头鼻,耳廓丰厚。人像头顶的辫绳状装饰可能是头戴的帽箍或是将发辫挽在头顶上,这与今天四川一些地方的人头上缠绕的头巾形式相似。
在三星堆众多青铜雕像群中,足以领衔群像的最高统治者非大立人像莫属,雕像系采用分段浇铸法嵌铸而成,身体中空,分人像和底座两部分。人像头戴高冠,身穿窄袖与半臂式共三层衣,衣上纹饰繁复精丽,以龙纹为主,辅配鸟纹、虫纹和目纹等,身佩方格纹带饰。其双手手型环握中空,两臂略呈环抱状构势于胸前。脚戴足镯,赤足站立于方形怪兽座上。其整体形象典重庄严,似乎表现的是一个具有通天异禀、神威赫赫的大人物正在作法。
有意思的是,广汉“三星堆”与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的年代相当,甚至还要稍早一些。古埃及法老的纯金面罩,发现于尼罗河畔的帝王谷王陵,时间是3000年前,比“三星堆”直眼人的纯金面罩还晚一千多年。古埃及大批青铜器的出现,是在距今4600年的中王国时期,与“三星堆”青铜器的年代相当,甚至还稍晚几百年。因此,正确认识“三星堆文化”,对深化对中国文明史,文明起源的认识,至关重要,不可等闲视之。
2001年中国和埃及联合发行了《古代金面罩头像》邮票两枚。头像分别为三星堆金面罩头像和埃及法老图坦卡蒙金面罩头像。可以看出,这两个面罩不但造型非常相像,且时间都在大约3300年前。
艺术来源于生活,当我们试图通过红山文化及三星堆文化的“戴冠”文明来解答一个社会乃至一个国家的文明发展程度时,似乎又是那么片面,物质文明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当物质基础发展到一定高度时,伴随它的一定是精神文明的升华,这两种文明从何而来,最后又去到何处,都无从知晓。如何让文化遗址“活”起来,是我们在加强文化遗址探索、保护、开发、利用以及弘扬与传承的同时,更应该深刻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