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石山十勇士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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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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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9月1日,民政部公布第一批在抗日战争中顽强奋战、为国捐躯的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马石山十勇士”位列其中。在胶东革命纪念馆展出的革命文物中,有一件烈士的皮带,正是当年马石山战斗的勇士们留下的遗物,见证了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1942年11月,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飞抵烟台,指挥日军1.5万人伙同伪军5000余人,对胶东抗日根据地实行规模空前的“拉网合围大扫荡”,妄图一举消灭胶东八路军主力和党政军机关,扑灭胶东人民的抗日烈火。

11月21日,两万多日伪军从莱阳、栖霞、福山、海阳等地一起出动,“分进合击、铁壁合围”,使用“梳篦”战术,白天密集平推,无山不搜,无村不梳,连荒庵野寺也不漏过;夜晚宿营山野,每隔三五十步就点燃一堆篝火,在各交通要道布上铁丝网,形成数道封锁线,防止我方突围。敌人狂妄声称,“只要进入合围圈,天上飞的小鸟要挨三枪,地上跑的兔子要戳三刀。”

11月23日晨,日伪军合围马石山区,数千群众困在包围圈内。马石山主峰海拔467.4米,山势蜿蜒险峻,岭长谷深,面积约20平方公里。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敌人,乡亲们非常恐慌。忽然,大家发现一支八路军的小部队赶来了。他们是胶东军区五旅十三团七连二排六班的9名战士,几天前赴东海军分区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后归队,路过马石山,途中某部机枪手赵亭茂也加入他们,一共10名战士。战士们见有几千群众被围,主动决定留下来,“我们是人民军队,如今人民群众有难,咱们绝不能见死不救,要掩护乡亲们突围!”

群众看到八路军,争相诉说周围的情况。共产党员、班长王殿元登上一块岩石,挥动胳膊高声喊道:“乡亲们,别害怕!咱们地熟、路熟,肯定能突出去。等天黑了,我们带大家一起突围。”

夜幕降临,敌人在山下燃起一处处火堆。根据各种迹象判断,日军的包围圈明天就要“收网”了,那将是一场残酷的大屠杀。今晚无论如何要带着群众突围出去!王殿元和战友们经过认真观察,仔细研究好突围方案后,便按计划分头行动。

午夜时分,站岗的日伪军又困又乏,突围的时机到了。王殿元带领全班战士,把乡亲分为两队,顺着山沟两侧快速向前移动。快接近沟口时,王殿元率领三名战士分别登上两侧山脊,向沟口的两个火堆摸去,利索地干掉敌哨兵,扑灭火堆,把敌人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第一批几百名群众迅速冲出沟口,突出包围圈。十名战士却在沟边止住了脚步,因为山上还有很多乡亲没有冲出来,他们在班长王殿元带领下又向马石山奔去。

王殿元把战士们分成三个组,两个组继续收拢散在各处的乡亲,组织他们尽快到突破口突围,他自己带领一组负责打开通路。很快第二批数百名群众在战士们和地方干部的组织下,悄悄走出沟底,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东方刚刚发白,敌人的流动哨发现了缺口,立刻鸣枪示警。听到枪声,正在收拢群众的战士迅速靠过来。王殿元命令赵亭茂用机枪火力吸引敌人,自己率领几名战士向沟口的敌人冲过去。双方混战肉搏之际,机枪手赵亭茂催促道,“乡亲们,快跑!”惊慌的人群赶紧向外跑去,第三批好几百名群众又冲出了包围圈。不一会儿,战士们杀退敌军,一名战士壮烈牺牲,王殿元、王文礼等人受了伤。六班的战士们往返突击敌人的包围圈三次,将一千多名群众安全地送了出去。

天快亮时,战士们终于找到了马石山西南侧山沟里的最后一批老乡,绝境中的群众喜出望外。一个战士喊道,“乡亲们,快跟我们冲出去!”老乡们紧紧跟在战士们后面向沟口外面走去。走出山沟不远,突然遭遇十多名日军。王殿元大喊一声:“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9名战士举起亮闪闪的刺刀扑入敌群,展开殊死搏斗。一番激战后,日军被全歼,六班战士牺牲三人,又一批乡亲们趁机冲出了包围圈。勇士们并没有就此突围,而是再次返回营救乡亲。

当战士们第四次冲入包围圈时,天已大亮,敌人的增援也赶到了。马石山周围的枪声越来越密,日军的大扫荡到了第一阶段收网的时候,勇士们知道,这次可能突围不出去了。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马石山建立阵地,拖住日军的收网时间,让乡亲们有更多的机会突围。为吸引敌人,王殿元等6人一路边打边走,登上了马石山主峰。

马石山主峰易守难攻。24日上午,战士们依托一道石墙和几处天然岩石,打退了敌人在飞机大炮配合下的多次进攻,坚守了整整一个上午。子弹打光了,他们将枪支砸毁,用石块作为武器投向敌人。在最后关头,班长王殿元、机枪手赵亭茂和战士李贵紧抱在一起,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被围困的群众得救了,十位勇士却长眠在了马石山上,他们甚至没能给人们留下一份完整的名单。当地群众给他们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马石山十勇士”。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他们如此忘我地浴血奋战?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决然地把生命留在这里?

他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军队。来自人民,服务人民,与人民保持着不可分离的血肉联系,是这支人民军队的本色。在他们的骨子里,人民的安危就是无声的命令,只要绝境中有乡亲,就意味着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纵然捐躯山岗也要以命相救。为了人民,他们把生命钉在这青山上,那是侵略者永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他们用生命捍卫自己的信仰,把信仰浇铸在人民的心坎里,把梦想绵延在人民的骨血里;他们用生命践行自己的承诺,用忠诚保卫党和人民,用热血捍卫祖国山河(仅11月23日那一夜,胶东军区各部队就牺牲400多人,从日军包围中救出6000多名男女老少,平均每救出15位乡亲就牺牲一名指战员)。

勇士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铸就了马石山十勇士精神:鱼水情深、人民至上,血肉相连、生死与共,不惧强敌、勇于牺牲。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班长王殿元(共产党员),战士赵亭茂、王文礼、李贵、杨德培、李武斋、宫子藩,还有三名无名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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