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只此绚丽——广州出土汉代珠饰展”在广州南汉二陵博物馆开幕。当天,细心的观众发现,有10件(套)文物以图片和文字说明的形式陈列在展柜中。这些虚位以待的展品不仅是展览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新冠肺炎疫情下办展特色的体现。
展览开幕时,这批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海宇攸同——广州秦汉考古成果展”中展出的文物,由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原因未能返回广州。但为了完整体现展线内容,策展人仍坚持让它们虚位以待,直至开展1个月后,才重新布上展线。
为什么它们如此重要?在此揭开面纱。
三颗绿柱石珠 番禺区小谷围港尾岗M4出土的这三颗绿柱石珠采用了双面钻孔方式,穿孔形状为圆柱形,穿孔内部同心圆摩擦痕清晰可见。穿孔半径分别为491μm、409μm和504μm,尺寸相对较小,特征与钻石钻孔工艺特征较为相符,推测其采用了钻石钻孔工艺。
竖条带纹玻璃珠 这两颗竖条带纹玻璃珠出自2003年番禺区小谷围港尾岗M8出土的一大串珠饰中。在蓝紫、黑色或褐色的玻璃珠子表面等距分布4至5道白色条纹,条带似乎是涂抹于珠体表面的,也可能是拉制珠体时用到的另一种颜色的玻璃料。目前条带装饰在广州地区的珠饰中仅发现9颗,而竖条带纹共5颗,这两颗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三角形马赛克玻璃珠 珠饰的装饰工艺中,玻璃珠装饰占据主体地位。其中,马赛克是重要的装饰工艺。在广州汉代珠饰中,马赛克玻璃珠极少,而三角形的更是罕见。2002年越秀区淘金家园M47出土的半透明不规则三角形玻璃珠,尖角一端横穿孔,当为坠子。褐色半透、紫色半透间隔白色不透条带纹理,扁平,发掘者将它认作缠丝玛瑙,后经PXRF测量,确认为西方玻璃体系的植物灰型钠钙玻璃。
鸠杖首 为了让观众更详细的了解珠饰出土背景,展览选用了一座汉代典型的葬俗文化代表——2010年荔湾区西湾路旧铸管厂夫妻合葬墓M151。由陪葬的鸠杖首推测男主人年龄至少在70岁以上。鸠杖,敬老礼器构件,杖饰鸠首,寓意老人进食顺利,身体健康。汉代统治者推崇“仁孝”,十分重视尊老、养老制度,文献中多有关于朝廷颁赐鸠杖以示尊老、敬老的记载。岭南地区发现的此类鸠杖是尊老政策的见证。
金饼 这枚重达250克的金饼出土于M151女主人身旁,周围还散落一些珠串饰。汉朝黄金储备丰富,是封建社会中央政府黄金储备的顶峰。汉代铸造金饼、马蹄金等,用于“赐金、馈金”(《史记》《汉书》所载),故赏赐使团用于海陆贸易之黄金。金饼方便远程携带,可作为交易的大额货币,同时期印度和希腊之间的贸易中也广泛使用黄金。
女主人珠饰 在金饼周围还发现了散落的珠串饰,含玛瑙、水晶、玻璃、红玉髓4种材质。每一颗珠饰都切割工整,华美异常。按照珠饰穿配起来的长度,推测是女主人的项链或手链。它的男女主人还共同享有2300余颗玻璃珠饰。此夫妻合葬墓陪葬的珠饰数量之多,在岭南地区甚至国内同一时期墓葬中,都属于凤毛麟角。此次展览对这部分珠饰做了使用想象复原展示——珠襦(珠被、珠衣)。
“毛君明”琥珀印章 这枚阴刻篆文“毛君明印”的琥珀印章,除了让我们知道墓主人身份,还说明了琥珀的来源问题。从印文可知琥珀印章是本地制作。但有学者研究表明,汉晋时期的中国境内琥珀还未得到大规模开采。从广州汉代珠饰中琥珀样品检测发现,铁含量高的特征与缅甸的琥珀是一致的,表明其原材料可能来自缅甸北部的胡康河谷。同时,琥珀材质珠饰和印章等在广西也有大量出土,说明汉代的琥珀原料来源并非单一。由于目前采用的检测仪器无法分析出有机类样品成分,不排除有的琥珀来自波罗的海、地中海的可能性。
此外,这座墓葬最精彩的发现,是女主人身旁两个漆匣内的一串精美、贵重的珠饰。
珠饰 这串宝玉石珠串包含金、玉、水晶、绿柱石、琥珀、玛瑙、红玉髓、绿玉髓、石榴石、玻璃10种材质,共114颗,色彩绚丽。因其包含的材质丰富,成为广州地区当之无愧的“精美之最”“贵重之最”“种类之最”珠饰。
这串珠饰是西汉中期以后,海上丝绸之路繁荣的实证。西汉墓中,有68座出土了珠饰,除10座明确为西汉前期墓,其余58座均应属于西汉中后期墓葬。西汉中后期墓出土珠饰3829颗,数量是西汉前期墓的百余倍,种类也较西汉前期墓丰富许多。西汉前期,仅南越王墓和极少数上层贵族墓葬出土珠饰,珠饰还是稀有罕见之物。广州地区仅有10座西汉前期墓出土珠饰36颗。材质也仅有玉珠(管)、红玉髓珠、玛瑙珠、玻璃珠这些材质。汉武帝平南越后,广州是汉朝与东南亚、南亚交通往来的重要贸易港口。因此广州、广西合浦等地出土的珠饰在种类、数量上,远超同期国内其他地区,而这一串链就是典型代表之一。
琥珀煤精玛瑙石榴石红玉髓费昂斯珠串 这串2016年越秀区广州动物园M23出土的东汉珠串,含琥珀珠4颗,煤精珠1颗,玛瑙珠3颗,石榴石珠3颗,红玉髓珠6颗,费昂斯珠1颗。其中,煤精珠为瓜棱形,此形状在广州地区仅发现这一颗。虽然我国盛产煤精,距今7200-6800年的沈阳新乐文化遗址发现有年代最早的圆形煤精珠饰。陕西、四川、河南、新疆等地多出土有西周至汉代的煤精饰品、印章、动物形象雕刻制品等。据分析,广州出土的圆形煤精珠应该为国内制造,但瓜棱形煤精珠具有西亚风格,也可能为域外输入。
东汉铅钡玻璃耳珰 2010年越秀区东风路肿瘤防治中心M42出土的一对东汉铅钡玻璃耳珰,是我国本土玻璃体系的典型代表。耳珰属于典型中国传统器型,材质主要以玉为主。广州汉代耳珰材质已经多样,其中玻璃耳珰有铅钡玻璃和中等钙铝型钾玻璃两种,另外还有金、琥珀、红玉髓等材质,与广西地区出土情况很相似。两广地区的玉质耳珰和铅钡玻璃耳珰应是本土自制,钾玻璃、琥珀耳珰可能是岭南工匠利用外来原料进行加工,或者是南亚、东南亚的工匠生产的仿制品。
这10件(套)珠饰和文物是此次展览“璀璨夺目”“匠心独运”“珠玉在侧”“美美与共”四个单元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诉说着汉代珠饰的艺术之美,及其承载的制作工艺、技术传播和东西方人类文化交流、文明互鉴等重要信息,与其他展品共同展现汉代番禺“珍奇荟萃、商业繁华”的生动历史画卷。